顧琦眼疾手快地閃到一棵大樹後麵,樹冠的陰影正好籠罩著他的身形。


    曲辛夷站在原地張望了一會兒,眉頭微微蹙起。


    明明剛才還看到他在後麵跟著,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曲辛夷從書包裏掏出手機,點開了和眼裏隻有錢的對話框。


    “人哪去了?”快速編輯完發送,又咬著下唇開始敲打新的文字。


    正當她專注地在輸入框裏寫著什麽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麵前。


    “找我?”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啊!”曲辛夷被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連忙按下刪除鍵,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塞回口袋。


    顧琦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剛才打的什麽?讓我看看。”


    “沒,沒什麽。”曲辛夷低著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我準備去買菜…”


    “是嗎?”顧琦還想說什麽,忽然注意到不遠處有人。


    林晚晴站在幾米開外,神色複雜地看著這邊。


    “林晚晴?你是在跟蹤我們嗎?”顧琦突然開口,語氣淡淡的。


    林晚晴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強作鎮定道:“誰說得,我要去舞蹈班上課。”


    “舞蹈班?”顧琦輕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舞蹈培訓中心在相反的方向。”


    曲辛夷不安地往顧琦身後縮了縮,想起昨天林晚晴衝她發火時那淩厲的眼神。


    指尖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角,整個人都緊張得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林晚晴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站在原地,腳尖來回碾著地麵,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我愛去哪就去哪,碰巧遇到不行嗎?你管得著我嘛?”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曲辛夷看著林晚晴的背影,想起昨天的情形,忍不住絞緊了手指。


    “對,對不起。”小聲說,“都是因為我,讓你們…”


    顧琦打斷她的話,“你沒有做錯什麽,倒是有些人,該反思反思自己。”


    “走吧。”顧琦輕聲說,“我陪你去買菜。”


    曲辛夷點點頭,手指還緊緊抓著顧琦的衣角。


    指尖有些發涼,像是凍住了一樣。


    顧琦皺眉,“你在發抖,害怕?”


    “不是。”曲辛夷搖搖頭,“就是覺得…覺得很對不起你。”


    “你總是這樣,動不動就道歉,好像所有事情都是你的錯似的。”顧琦歎了口氣,


    曲辛夷咬著嘴唇沒說話。


    從母親不在了,為了少點事端,習慣了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這不是你的錯。”顧琦溫和地說,“有些人就是喜歡拿別人撒氣,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曲辛夷猶豫了一下。


    “我知道你善良,不想傷害任何人。”顧琦的聲音很溫柔,“但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曲辛夷抬起頭,眼睛裏閃著晶瑩的光。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包容她的軟弱,又鼓勵她變得堅強。


    “你說的對。”她輕聲說,“我會試著改變的。”


    顧琦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改變需要時間,而他願意陪著她慢慢來。


    兩人往菜市場的方向走去,曲辛夷的步伐漸漸不再那麽緊張。


    菜市場裏人頭攢動,曲辛夷抱著購物袋走在前麵,每到一個攤位前都要駐足挑選。


    顧琦在後麵跟著,提著已經裝滿的菜籃。


    發現這個看似膽怯的女孩買菜時,卻出奇的專注。


    “舅舅最愛吃糖醋口味,但顧琦不喜歡甜…”曲辛夷喃喃自語,似乎在確認什麽。


    顧琦心裏一暖,沒想到她把每個人的喜好都記得這麽清楚。


    “還需要買什麽?”他問道。


    曲辛夷想了一下,“青椒、豆芽、韭黃…”她的聲音越來越輕。


    “好,那我們先去買青椒。”顧琦往前走了兩步,發現曲辛夷沒跟上來。


    回頭一看,她正站在原地,手指絞著衣角:“其實…其實你不用陪著的。”


    “我想陪。”顧琦笑著說,“反正也沒事做。”


    曲辛夷抿著嘴唇沒說話,但眼睛閃過欣喜。這是除了媽媽第一次有人和她買菜。


    兩人在菜市場裏穿梭,曲辛夷走在前麵挑選,顧琦跟在後麵提著越來越重的菜籃。


    顧琦在旁邊看著,發現她買菜很有門道。


    “你很會買菜。”忍不住讚歎。


    曲辛夷低著頭:“以前跟媽媽學的。”


    說到媽媽時,聲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顧琦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


    最後一個攤位,付完錢,轉身看見顧琦手裏提著幾個大袋子。


    “很重……”她小聲說著,想要接過其中一袋。


    “不重。”顧琦往後退了一步,“我提著就行。”


    曲辛夷卻執意要接過來。


    顧琦還是搖搖頭:“真的不重,我力氣大。”


    “不行。”曲辛夷難得地強硬起來,快步上前一把搶過手中的袋子。


    還沒等顧琦反應過來,已經抱著袋子往前走去:“我拿著,你、你拿書包就好……”


    聲音雖然還是怯生生的,但語氣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顧琦看著她的背影,不禁莞爾。


    看到大包小包的的食材,估計是想存貨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顧琦發現曲辛夷雖然抱著兩個大袋子走得吃力,卻始終不肯讓他幫忙。


    “要不還是我來拿吧。”顧琦伸手想接過菜袋。


    曲辛夷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不用的,我…我能行。”


    顧琦看出她在逞強,想要去幫忙,曲辛夷卻又加快腳步躲開了。


    曲辛夷抱著沉重的菜袋,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公交車緩緩駛來,車廂裏擠滿了下班的人群。


    顧琦跟在曲辛夷身後上了車,擔心她會被擠到。


    曲辛夷好不容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鬆了一口氣。


    顧琦站在她旁邊,替她擋住擁擠的人流。


    車子在一個站台停下,上來一位挺著大肚子的孕婦。


    曲辛夷立刻站起身,把座位讓了出來。


    “阿姨你坐。”她輕聲說著,抱著菜袋往後退。


    孕婦連聲道謝,顧琦看著曲辛夷抱著沉重的菜袋站在過道裏搖搖晃晃的樣子,心裏一緊。


    “你坐這。”他指了指身邊空出來的座位。


    曲辛夷搖搖頭:“不用了,我站著就好。”


    話音剛落,公交車突然一個刹車,曲辛夷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顧琦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坐下。”這次他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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