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進物業辦公室,顧琦輕車熟路地給泡了茶。


    “爸,您先坐。”顧琦拉開椅子,又從兜裏掏出一包煙,“孫叔,您也嚐嚐這個。”


    孫濤接過煙,笑得見牙不見眼,“顧廠長,令公子真是懂事。”


    顧遠征的眉頭皺得更緊,從沒見過兒子這副老成的模樣。


    顧琦卻不慌不忙,從包裏摸出平板。


    “爸,您看看。”顧琦點開直播間,“這是我們的第一個項目。”


    屏幕上,沈芊芊正娓娓道來一道菜品的曆史,粉絲數不斷攀升。


    顧遠征盯著屏幕,眼神從疑惑漸漸轉為震驚。


    “這是...”顧遠征還沒說完,就聽見樓下一陣驚呼。


    “太厲害了!”“我也想去嚐嚐!”“咱們工廠總算有好吃的了!”


    孫濤也湊過來看:“顧廠長,您兒子可真有眼光,這種直播間在咱們園區開店,肯定能火。”


    顧遠征看著手捧便當盒的自己,又看看鏡頭裏熱火朝天的直播間,一時竟有些恍惚。


    他習慣了兒子是個需要自己操心的學生,卻不知什麽時候,兒子已經能獨當一麵。


    “您放心。”顧琦適時開口,“我這邊都準備好了。”


    顧遠征張了張嘴,想說“你應該好好學習”,可看著兒子沉穩的樣子,這句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那學習怎麽辦?”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顧琦早有準備,“爸,這不耽誤學習。您看,我成績不是在進步嗎?”


    孫濤也幫腔:“是啊顧廠長,令公子聰明著呢。”


    “這不,前兩天來談判的時候,連我都被他說服了。”


    “前兩天?”顧遠征驚訝地看向兒子。


    顧琦笑而不語,從兜裏又摸出一包煙,遞給旁邊的物業人員。


    他們連連點頭:“顧少爺太會來事了。”


    顧遠征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最近孫濤對自己態度大變。


    搞了半天,是兒子在背後幫自己鋪路。


    “那...”顧遠征還想說什麽,被兒子打斷。


    “爸。”顧琦突然湊近父親,壓低聲音,“咱爺倆的事,這事能不能先別告訴媽?”


    顧遠征愣了一下:“為什麽?”


    “您也知道媽最擔心我學習。要是讓她知道我在做生意,準得擔心得睡不著覺。”


    顧遠征沉吟片刻,確實,妻子總把兒子當成小孩子。


    要是知道兒子瞞著家裏做生意,不知道得多心疼。


    “行吧。”顧遠征歎口氣,“不過你得答應我,好好學習。”


    “我保證按時完成作業,成績繼續進步。”顧琦舉手發誓,“您就放一百個心。”


    顧遠征看著兒子熟稔地和物業人員打交道,心裏五味雜陳。


    兒子什麽時候長大的?他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你這臭小子。”顧遠征繃不住笑了,“跟我談條件?”


    顧琦也笑,“那不然呢?”


    “這算是我們父子之間的秘密?”顧遠征故意板起臉。


    顧琦立刻點頭:“對對對,就是咱爺倆的秘密。”


    “我看你是想訛詐你老子。”顧遠征笑罵一句,心裏卻暖暖的。


    父子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著兒子,雖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乖學生,但卻比自己想象的要優秀得多。


    孫濤看著父子倆的互動,忍不住感慨:“顧廠長,您這兒子,真是後生可畏啊。”


    顧遠征下意識想反駁“他還小”,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輕笑。是啊,兒子已經不小了。


    隻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兒子已經能獨當一麵,讓他一時有些不適應。


    夕陽的餘暉灑在教學樓外的銀杏樹上,斑駁的樹影在操場上搖曳。


    放學鈴聲剛響,顧琦便匆匆收拾好書包,快步走向教室門口。


    “琦哥,這麽著急去哪啊?”劉茂伸手揮了揮,卻隻看到顧琦頭也不回的背影。


    林晚晴正要起身,餘光瞥見顧琦匆忙的動作,手裏的書本不慎掉落在地。


    “晚晴,你看顧琦最近總是一下課就跑,”唐媛湊近她耳邊,聲音裏帶著幾分揶揄。


    “聽說是去追那個總愛躲在角落的曲辛夷,看來是看上人家了。”


    林晚晴彎腰撿起書本,:“他愛追誰就追誰,關我什麽事。”


    唐媛認真打量著林晚晴的表情,突然笑了。


    “不過也是,像那種自以為是的人,連正眼都不敢看人,有什麽好的。”


    林晚晴站在窗邊,看著顧琦急匆匆穿過銀杏道,追上一個瘦小的身影。


    一向躲在陰影裏的女孩,步伐依舊急促,像隻受驚的小鹿。


    “他現在怎麽這麽殷勤,”林晚晴抿著唇,語氣裏透著譏誚。


    “一個個都裝得挺深情,還不都是見異思遷。”


    唐媛附和地點頭:“就是就是,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放在眼裏。”


    林晚晴收回目光,提起書包準備離開,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銀杏道上已經沒有了那兩道身影,隻剩下滿地金黃的落葉。


    “走吧,別看了。”唐媛挽著林晚晴的胳膊,“我們去吃那家新開的甜品店。”


    林晚晴點點頭,手指攥緊了書包帶。


    記憶裏那個總是溫柔注視著她的少年,如今已經不再頻頻回頭。


    昭陽醫院的走廊裏。


    顧琦提著果籃和營養品站在病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孟立德的聲音裏帶著笑意。


    房間裏溫暖宜人,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溫柔的光暈。


    孟立德靠在床頭,正和曲辛夷說著什麽。看到顧琦,眼睛一亮。


    “小琦來了?快進來坐。”


    顧琦把果籃放在床頭櫃上,又從包裏掏出一個保溫杯。


    “這是熬的骨頭湯,說是對養傷有好處。”


    孟立德接過保溫杯,表情驚喜:“你這孩子,太懂事了。”


    曲辛夷縮在角落的椅子上,低著頭不說話,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辛夷,去把這些水果洗一下。”孟立德看了看外甥女。


    曲辛夷如蒙大赦,抱著果籃快步走出病房。


    孟立德望著外甥女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不愛說話。”


    顧琦坐在床邊,將桌上的水果刀和紙巾擺好:“孟哥,您今天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孟立德笑著說,“多虧有你這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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