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花顏尚且來不及說話,流星已經撲了上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它從床上跳下,摔在地上時“嗷”的一聲輕叫,然後便一瘸一拐的撲到了李琰的麵前。


    “汪汪汪!汪汪汪!”


    這叫聲既凶狠,又柔弱。它圍著李琰的腿繞了幾圈,齜牙咧嘴,卻遲遲沒有張嘴咬下去。


    即便是流星,也是會用腦子的。它明白隻要它咬下去,激怒了眼前男子,它的小白或許便真的沒救了。


    花顏匆匆俯下.身抱住流星,抿了抿唇盯著李琰:“你要怎麽樣?”


    “你說了,你是來陪我死的。”


    “你要我死?”


    “不。”少年輪廓秀美,尚且帶著幾分稚氣,他一冷笑便襯得四周仿佛都亮堂了起來,“我要你陪著我,欲.仙.欲.死。”


    無恥!


    花顏腦子裏一熱,恨得幾乎想拿起四周所有的東西都砸向李琰。


    這個人還是和從前一樣,麵上冷冷清清,說出的話卻讓人羞得不行。即便是在一條生命的麵前,他也一點都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尊重。


    真是個惡劣的人。


    “琰哥哥,你……”蓮辛氣得使勁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看了看嘴角含著冷笑的李琰,又看看沉默不語的花顏,幾乎是哭著撲過去抓住李琰袖子,“你說了會給我一次機會的!你答應過讓我陪著你忘了那個女人,如果你真的需要女人,為什麽不找我,為什麽要找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


    花顏看著她:“你不必哭成這個樣子,這個男子是沒有真心的。為了一個沒有真心的男子哭成這個樣子,不大好看。”


    聽到這話李琰眸光驟冷,蓮辛嚇得放開手,卻又不甘這樣離去。花顏的話正好激怒了她,她走上前仰頭看著比她高出一些的花顏:“誰說他沒有真心?他的心中記掛著一個人,他對那個人情深意重!”停了停,仔細打量了一下花顏被吻得紅腫的唇,帶著淚輕笑了一聲,“你以為得他一個吻就很了不起?他來到這裏以後得到許多女子青睞,說不準被多少人吻過了。你和我一樣,不過是卑微的貪戀他的施舍,我們都替代不了他心中的那個人……”


    花顏打斷她的話:“你從哪裏看出,他對那個人情深意重?”


    “他為了她夜夜吹簫!”


    見她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花顏視線輕輕瞥過眸子裏正在結冰的李琰,唇瓣微張,像是在說著一個笑話。


    “不過如此。”


    “這樣還不夠麽?你根本不懂他!我陪著他快一個月了,他傷心的樣子你沒有見過,我卻見過很多次,每一次他都會抓住我的手,叫著那個人的名字……”


    “夠了……”李琰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寒下去。(.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蓮辛卻仍在喋喋不休:“……我曾被他壓在身.下,即使是那個時候,他叫的還是那個女子的名字,這樣還不夠麽?不夠的話還有……”


    “我說夠了!”


    一個枕頭狠狠被甩在蓮辛麵前,她驚恐的叫了一聲,正看到李琰抬起頭來,眼裏含著肅殺的冷意,指著門口道:“滾。”


    蓮辛顫抖著腳步便要走出去,花顏明白這女子一走便隻剩她與李琰兩個人在營帳裏,孤男寡女,會發生什麽事情實在無法預料。


    她張了張嘴剛要叫住蓮辛,李琰已經先她一步開了口。


    “站住。”


    “……琰哥哥?”


    蓮辛轉過頭來,眼裏盈滿教人憐惜的淚水。她以為李琰終於醒悟過來,卻見李琰一把奪過花顏懷裏黑狗,又抱起床上白狗,大步走到她的麵前,全都塞在了她的懷裏。


    李琰低著頭,聲線裏滿是壓迫感,低沉的聲音聽得她全身徹骨般寒冷:“把這兩隻狗帶去找張軍醫,不許救治,隻需用藥吊住命即可……”


    “李琰!”


    花顏反應過來便要奪回小狗,卻被李琰一把禁錮在了懷裏。他嘴角帶著快意的笑看著蓮辛:“沒聽到麽?快帶過去,不許救治!”


    眼見著令她心生向往的男子將另一個女子抱在懷中,低頭吻住她壓在床.上,蓮辛隻覺得遍體生寒。


    她邁出幾步走出營帳,呆呆站在營帳門口,一時間竟然無法明白過來,自己該做些什麽。


    懷中黑狗衝她惡狠狠呲著牙,現在看來十分駭人,但是李琰將它塞到她懷裏時她竟然未能反抗。隻要是那個男子對自己做的,不論什麽事情,她似乎都能接受……


    小白狗則病怏怏耷拉著腦袋,嘴角還帶著縷血絲,看起來便知道活不久了。即便是不說“不許救治”,用最好的藥救治它,也未必能救過來。


    蓮辛低著頭站在營帳外半天,麻木般聽著裏麵傳來的爭吵聲。


    “小白已經快死了,你怎麽能讓人不救她,你這個人還有沒有人性?”


    “隻要你乖乖留在我身邊,那隻狗就死不了,我會叫人吊著她的命。”


    “……我留在你身邊就是,你讓人救她罷。她是為了救我才弄成這個樣子。”


    “你的話我不能相信,等到我能相信你的那一日,我就叫人真正救她。”


    “……你為何會變成這樣冷血的人?”


    “花顏,你覺得我要變成何種模樣,才對得起你?”


    “你放開我……你,唔!”


    ……


    聽到此處蓮辛身軀一顫,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張大眼睛看著掌心紋著的小字。


    “十五入漢宮,花顏笑春紅。”


    原來這個女子就是花顏,就是令他心心念念夜夜不能安息的人。


    ……那麽方才她維護他的哭鬧和辯解,又算什麽?


    這兩個人都把她當笑話在看吧?


    一顆淚珠無意識滑出眼眶,滴在懷中小白狗身上,引得小白狗又開始咳嗽,本就破爛的衣衫上沾了血跡,蓮辛回過神來。


    她看了懷中兩隻狗一會兒,眼神越來越冷,終於抱著兩隻狗向著軍隊駐紮地以外走去。


    小兵衝她嘻嘻哈哈:“蓮辛姑娘這就走了?”


    蓮辛眼裏早沒了淚,隻是勾人一笑:“今日他有人陪了,我自然就走了。”


    “那個冷麵女子?嘖,她哪裏比得上蓮辛姑娘溫香軟玉,笑語嫣然……”


    蓮辛隻是笑,隨後抱著兩隻狗走到了外邊。


    是啊,她哪裏比得上我?


    軍隊駐紮之地是一片高地,四周都是光禿禿的石壁,用來防禦敵人夜襲和突然攻擊。蓮辛抱著兩隻狗走到陡峭石壁邊,微風中冷笑一聲就要將昏死著的小白狗丟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流星“嗷”的一聲咬在了蓮辛手腕上,立刻便有血沁出來,她嚇得退後兩步跌坐在地,懷中的兩隻狗也都落在了地上,地上染了一灘血跡。


    蓮辛呆呆看著摔在地上的狗,像是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


    “我……我不是要害你們,我方才是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做。”說著也不顧流星衝她狂吠,從地上急急地爬起來,一麵拚命抹眼淚一麵向來時的路跑奔了回去。


    流星衝著她的背影大聲叫喚,眼見她越跑越遠,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像是哭泣。它匆匆跑回小白狗身邊,低下.身子用頭輕輕拱了拱,但小白狗明顯還在昏迷中,一點反應也無。


    流星仿佛跌進了冰窖裏,在小白狗身邊呆呆的坐下來,半天也沒有動靜,等到它反應過來此時處境,終於忍不住輕輕嗚咽起來,那聲音絕望又悲傷。


    言傷醒來時正是晚上,夜露初綻的時候,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無比輕盈。


    至於是為什麽,她不敢去想。


    張開眼,流星就趴在她的麵前,一雙眼睛在夜色裏十分明亮,冷峻淒楚得嚇人。


    “汪!”


    見她醒來,低低嗚咽著的小黑狗一下子來了精神,猛地站起來,搖著尾巴圍著她興奮走了好幾圈,像是在打量她有哪裏不對。


    言傷動了動身子站起來,竟是連腹部也一點痛感都沒有了。她並未感到慶幸,相反的,心中有塊東西慢慢的沉了下去。


    但下一刻她卻開心的吐出了舌頭,“汪”的一聲回應了流星。


    流星一下子向她撲來,將她撲倒在地,一麵用舌頭舔著她的臉,一麵沒出息的“嗚嗚”哭了起來。言傷閉上眼,容忍的讓它盡情發.泄。


    它是為了她才會那麽擔心,她心中覺得憐惜萬分。


    “嗚嗚……”


    流星哭了許久,哭得言傷身上毛皮都被淚水濕透,結成一縷一縷方才作罷。它一麵抽抽嗒嗒,慢慢從言傷身上站起來,一麵伸出短短的小爪子,不停抹去眼睛裏溢出的液體。


    見她仍像是初見時那樣,歪歪頭迷戀的看著它,流星有一種後怕的感覺,它衝著她“汪汪”叫了幾聲,又將腦袋向回去的路轉了轉,意思是想帶她回去看看還有哪裏不對。


    但言傷卻搖了搖頭,她知道什麽都來不及了。


    她現在精力充沛,身體毫無痛感,但她根本沒有被救治過,所以這其實不是康複,而是……


    ……如果真是這樣,早已經來不及救治。


    言傷溫柔的用頭蹭了蹭流星的頭,然後仰起頭,一雙晶亮的眼睛看向天上,引得流星遲疑一下,也跟著她看向天上。


    此時的天空像是靜謐的大海,海中布滿星星點點的繁星,似落入海中的寶石,被水浸得閃閃發亮,月亮反而是被映襯得黯淡無光,低低懸在天空一角。


    好美。


    兩隻小狗仰望著他們永遠都不能觸及的世界,不約而同發出了低低的吸氣聲。


    “汪?”


    “汪汪汪!”


    見流星收回目光,擔心的看著自己發出叫聲,言傷幾乎立刻便理解了它叫聲裏的含義,它還是想帶她回去讓大夫看看。她眨眨眼,望望星空,又望望流星,像是思考了一會兒,最後才站起來,走到流星身邊坐下,將頭靠在了它的肚子之上。


    她用動作告訴它,她現在不想回去。


    流星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小白昏睡著的時候同醒著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昏睡時她再怎麽靠在它的身上,它都隻覺得擔心,但此刻她已經醒來,麵對它又是毫無顧忌的樣子,引得它心中亂七八糟想法都出來了,偏偏她什麽都不懂。


    ……罷了。


    她已經好了,這樣就好。她再怎麽樣它都想滿足她。


    流星滿足的從喉嚨中發出幾聲輕吼,乖乖的躺好,讓小小的白狗將整個頭都靠在了它的肚子之上,它則將爪子放在她的背上,像人類那樣將她抱在懷裏。


    言傷目光深沉的望著星空,流星則目光深沉望著她。待到她轉過頭,彼此目光相撞,一瞬間像是春水流過解凍的小橋,像是日光掠過滿院的花草,像是二八少女撲進心上人的懷抱,唇角還掛著微微淡笑。


    兩顆毛絨絨的頭慢慢的靠近,彼此鼻尖相撞,同時發出痛叫,但是一對上對方眼睛,卻仍然控製不住下一次的鼻尖和嘴巴相撞……


    言傷想,這樣已經很好了,屬於兩隻狗最簡單的動作,屬於兩種低等生物之間最簡單的感情。就算是苟延殘喘,她也能清楚感覺到這種最溫柔的觸覺。


    腹部又開始劇烈疼痛,眼睛也開始重得撐不住,但她還是努力撐著雙眼,靠在流星的身上,它的溫暖讓她覺得沒什麽好怕的,她一定會好好的,和它在一起……


    會好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流星的眼角滑下一滴淚,它低頭去看懷中的小白狗,她靠在它的懷裏已經“睡著”了,緊閉的眼睛,冰涼的身軀,還有犬類習慣性微微上翹著的嘴角。


    她現在一定很愉悅。


    流星慢慢的將她移到草地上,嗚咽一聲用嘴扯下自己的一綹毛,放在她的胸前,隨後低下頭,鄭重的用嘴巴碰了碰她的嘴巴。


    它低著頭看了她很久,眼裏的淚水滴在地上,並未立刻融入泥土,反而是一閃一閃,映出天上閃亮的星星來。


    她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哭著轉身向主人的所在地的那一邊,快速跑回去。


    它明白生命是一種什麽樣的東西,比世間的任何人都明白。


    世間的每個人,每種動物都會死,死了以後就不能再看見喜歡的東西,也不能再看見喜歡的人。


    一個生命隻能孤孤單單的來,也隻能孤孤單單的走。


    就像它,一出生就被拋棄,孤孤單單呆在街角,它等啊等啊,終於等到主人出現。


    有了主人以後,它的心裏還是孤孤單單的,於是它又等啊等啊,終於等到小白出現。


    作為一隻狗,它能記住很多東西,所以它能一直等下去,等多久也不會忘記。


    它會比主人先死,它不希望主人難過。


    而小白比它先死,一定也不希望它難過。


    沒關係,它隻會等,它不會難過。


    很久很久以前,在它還是隻小奶狗的時候,主人讀過一本古籍給它聽,說所有的生命死掉以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掛在天邊,亙古不變,看著凡間還好好活著的人。


    小白死了,一定也會變成天上的星星裏最好看的一顆。


    它會好好的等下去,反正這一生也已經習慣了等待。它會等有一天暗夜寂寂,星河天懸,一顆調皮的星星掛在遙遠的天際,發出淡白色熟悉的光,一閃一閃的向它打招呼。


    嗨,流星,好久不見呀。


    那個時候它一定不會流眼淚,隻是衝著天空,用盡全力的“汪汪”回應。


    小白,等了那麽久,我終於又等到你了。


    ――――――――――――――――拯救兩歲小公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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