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哄笑聲此起彼伏。於乾這個老家夥似乎對此毫不在意,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他的頭發已然全白,臉色蒼老如枯木,衣衫不整,嘴裏嚼著幾粒花生米,半躺在椅子上,那模樣甚是頹廢。


    倘若章楠楠此刻在外麵碰見他,定然是完全認不出來的。她暗自回想第一次在雜貨鋪子見到他時的模樣,那時他的眼睛裏閃爍著商人銳利的光芒。可如今這副模樣,真可謂是一輩子瞎活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現在卻成了禍害自己兒子的人。這做父親的,和原主的老爹章老爺如出一轍,都是一路貨色。


    “我閑著也是閑著,就當助人為樂,幫助這小兄弟成長吧。人家初出茅廬,經過我的曆練,說不定能成為未來的賭神呢。”


    於乾大口喝了一碗茶,對著起哄的那幾個人揮揮胳膊,


    “哪涼快哪裏待著去,別在這裏影響老子教學!”


    “於大哥,我們在這裏也是向您學習呢。您現在可是宏輝賭坊的台柱子,我們這些小弟兄也算在這裏給您加油助威。”


    看熱鬧的人群中,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故意嘲諷道。


    “小兄弟,咱們今天怎麽玩?先小露幾把?”於乾一臉壞笑地對著章楠楠,壓根兒就沒把她放在眼裏。


    “老大哥,咱們第一次坐在這裏,玩小的多沒意思,我就玩把大的吧!”


    章楠楠豪言一出,幾個圍在一邊看熱鬧的人立馬安靜了下來。他們上下打量著章楠楠,心中暗自懷疑他是否真的有錢。


    “小兄弟,大的玩多少?你有多少銀子?”


    於乾的身子慢慢坐正,仿佛眼前的人是他的財神爺一般。這樣的毛頭小子,竟敢口出狂言。雖然他經常輸,但是過分的自信一直支撐著他,讓他越來越分不清現實。


    “多少銀子?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要多少家裏的老爹就會給多少。實不相瞞,我家裏是做絲綢生意的,沒有金山銀山,但夠我花三輩子,還是有保障的。”


    章楠楠神情肅穆,在場的人先是怔愣了幾秒,接著唏噓不已,都後悔小看了這個小夥子。要不然,都想坐在於乾的座位上,贏他一點錢,那都不算事兒。


    章楠楠心裏還挺爽快的,這是吹牛逼帶來的快樂。在現代的老公羅齊那才是吹牛高手,要不怎麽會把她哄到手的呢!婚前把他父母吹捧到了天上,說他們沒女兒,一定會把兒媳婦當親生女兒看待,可事實卻又是另一番場麵。


    對麵的於乾笑的嘴都合不上了,突然他收起笑容,謹慎問道:


    “小兄弟,你是不是本來就會賭技,故意跟我這個老頭子較上一較?”


    “從未玩過,今日隻是碰巧過來湊個熱鬧而已。”


    章楠楠的回答從容淡定。


    看熱鬧的人心裏都酸酸的,這麽大的便宜都讓這個於老頭子給賺了。


    “於大哥,贏了錢咱們一起去喝酒啊!”


    “沒問題,沒問題。這小哥今日第一次玩,我也不欺負他,玩把小的過癮就好。”於乾嘴上說著玩把小的,但是還是掏空了口袋裏所有的銀子,差不多也就五兩左右。


    章楠楠心裏清楚,那應該是他的全部家當。她爽快地從衣襟裏拿出一張十兩的銀票。眾人眼睛都看直了,“這也不對等啊,小兄弟,他才出五兩呢!”


    “今日玩的就是高興,我就出他的一倍。”章楠楠的豪言讓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即使沒機會上前贏錢,但是可以看到別人爽快地贏錢,那也是一種享受。


    “於大哥,今日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這場賭局,依舊是老玩法,賭骰子大小。章楠楠小小放水了兩把,於乾就像在意料之中獲勝一樣,贏了五十兩銀子。他逐漸在大家的誇讚中,興奮值也達到了高峰。


    章楠楠故作羞惱,“今個手氣怎麽那麽差呢!沒關係,小爺我就當練練手吧!”她說完又從懷裏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這些窮鬼賭徒們,更是驚呼不止。


    “於大哥,還繼續玩不?”


    “玩玩玩,隻要小爺高興,老朽今日定是奉陪到底。”於乾貪婪的眼睛就沒有從那一百兩銀票上挪開,他在妄想,再贏一把,這一百兩就是他囊中之物。想到這裏,不禁哈哈笑出了聲音,他便把剛才贏來的五十兩銀票還有自己全部的家當都壓了上去。


    章楠楠此時已經收斂起她的漫不經心,真正考驗技術的時候到了。


    玩這一把,賭坊裏的掌櫃子親自上來搖骰子。在他的眼中,章楠楠假冒的公子哥不僅是於乾的財神爺,更是他賭場的撒錢大爺,定是要服務周全。那個胖胖的賭坊掌櫃,身體看著笨重,但搖起骰子來卻靈活自如,還把畢生所學的幾個花式都展現了出來,隻為博得章楠楠這金主一笑。


    章楠楠在最後一刻,輕輕閉上眼睛,耳朵已經猜出大概。於掌櫃也拚盡全力,皺起眉頭,仔細聽想。可是他的心靜不下來,眼神老是瞄向那張銀票,仿佛這次他已經篤定自己必勝。


    最後雙方報完大小,吵鬧聲瞬間止住,空氣仿佛瞬間凝結了一樣。掌櫃子緩緩打開蓋子,眾人都睜大眼睛,仿佛不相信似的。眼前的小哥居然大勝,而他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於乾一下子就像從雲端掉下來一般,被摔成了苦瓜臉。


    “於大哥,還要不要玩?”


    “他玩個屁呢,銀子都輸光了。”


    那個賊眉鼠眼的人很了解於乾,知道他輸得精光,下頓飯都不知道去哪裏吃呢。


    於乾的頭顱埋的很低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抓起旁邊掌櫃子的胳膊,


    “袁掌櫃子,我能再借一些錢嗎?今日必定要贏回來,還給您!”


    “沒門,先把之前的欠賬還上再說!”


    掌櫃子冷冷的對他說,一把將他撇開,於乾狼狽的倒在地上。


    “於大哥,既然你已經沒錢,那就賭你條老命吧!你敢不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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