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詞明白了,林越輕看見的那幾個人應該是傀儡,不過她沒有說,對上林越輕疑惑的目光,她隻是笑了下,道:“我知道了,越輕快睡吧,再不睡,天就該亮了。”


    她看著她懷裏的鬥笠,道:“我幫你收到陰陽袋裏吧,你總這麽抱著也引人矚目。”


    林越輕點點頭。


    雲錦詞一邊幫她放進陰陽袋,一邊道:“放心啦,這鬥笠會在你遇見危險時,自己出來替你擋住的。”


    她揉了揉林越輕的腦袋,道:“躺下睡覺吧。”


    林越輕乖乖躺下,拉過被子把自己蓋起來,隻露出一個腦袋。


    雲錦詞臨走時,又忍不住囑咐一句:“平日裏離林季遠一點,林孚也一樣,總之盡量不要單獨和他們見麵。”


    “劍尊?”林越輕不明白。


    雲錦詞一臉嚴肅道:“我怕他們心理扭曲欺負你。”


    林越輕還是不太明白,雲錦詞也不和她細說,想來這小姑娘平日裏被阮袖護的很好,對那些東西是一概不知的。


    “沒事,記住就行。”


    林越輕乖巧的應下。


    “做個好夢,我先走了。”


    雲錦詞擺擺手,身影消失在林越輕眼前。


    她回到瑤光峰時,天邊已經亮出了一道晨曦,柳溪來已經準備好要去學堂了。


    他不問雲錦詞為何晚歸,隻是逆著白色的晨曦,露出一個笑容,道:“師尊,我做了飯,在鍋裏熱著,您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嚐嚐。”


    雲錦詞點點頭,又本著為人師表的責任,道:“路上注意安全,上課走神要有有技巧,不要被抓了。”


    柳溪來有些尷尬,囁嚅道:“弟子、弟子知錯了。”


    “走個神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雲錦詞揉了揉他的腦袋,隱隱覺得他似乎長高了一點,好像都和自己一樣高了。


    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比自己高。


    果然,少年人的個子就是竄的快。


    “沒事,被抓了別請為師去就好。”


    柳溪來點點頭,道:“師尊放心,弟子會小心的。”


    雲錦詞頷首,目送他離開,然後去了廚房,一揭開鍋蓋,就看見一團焦黃焦黃的東西蹲在鍋裏麵,捧著個餅子吃的滿嘴掉渣。


    眼前驟然一亮,不憂愣住了,餅子“啪嗒”一聲掉在盤子了。


    雲錦詞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它。


    “不憂。”


    不憂扭著脖子看來,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訕訕道:“好巧啊,你也是來吃飯的嗎?”


    雲錦詞睨著它,忽而露出一個笑,道:“是啊,我也是來吃飯的,我來吃清蒸黃皮子精。”


    她猛然把鍋蓋蓋上,一道咒壓上去,不憂頓時在鍋裏麵掙紮不休,大喊大叫。


    “啊啊啊啊!殺人啦!殺人啦!救命啊!雲錦詞這個老女人要殺我,快來人救我啊!”


    雲錦詞對它的叫聲充耳不聞,手指朝著木柴一指,木柴自動飛到大鍋下麵,然後燃起熊熊烈火。


    不憂的叫聲更為淒厲了。


    “啊啊啊啊啊!你來真的啊!救命啊,雲錦詞瘋了,她要吃了我!來人啊,救命啊!”


    白氣漸漸從鍋蓋的縫隙中飄上來,不憂在裏麵上躥下跳,著急的不行。


    “好燙,好燙!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偷吃了,你就饒了我吧,嗚嗚嗚嗚,我真的不想死,求你了,雲錦詞,快放了我!”


    它抱著尾巴,在鍋裏麵團團轉,想出去又推不開鍋蓋,鐵鍋又燙的不行,根本下不了腳。


    突然間,不憂福至心靈,大聲喊一句。


    “師尊,我錯了!”


    柴火熄滅,鍋蓋揭開,一股冷空氣撲麵而來,不憂急忙從鍋裏竄出來,身上帶著一股子糊味。


    它縮在灶台的角落,抱著尾巴,委屈的道:“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偷吃了。”


    它不肯再喊那個稱呼。


    雲錦詞靜靜的看著它,唇角一彎,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塞到鐵鍋下麵當柴燒。”


    不憂嚇得幾乎要縮進牆裏麵,渾身的毛都炸開了。


    七星宗的靈氣濃鬱,它渾身的毛已經長回來了,身上的傷也好不不少——至少活蹦亂跳過了頭。


    “老實在瑤光峰待著吧,我要去眯一會兒,你要是敢亂來或者吵醒我,你就等著變成黃皮子湯吧。”


    她冷哼一聲,嚇得不憂一哆嗦。


    “不、不敢。”


    這還差不多,雲錦詞滿意點點頭,囑咐道:“把廚房收拾幹淨,我先去睡覺了,睡醒後要是廚房還沒幹淨,你就死定了!”


    不憂委屈的幾乎快落下淚來,但還是不得不道:“好的,我保證收拾的幹幹淨淨。”


    雲錦詞瞪它一眼,然後回了自己的屋子。


    剛躺下沒多久,她就睡著了,迷迷糊糊夢見了一些往事。


    似乎是和葉寒瑤的第一次見麵。


    那時候,她師尊皓衍剛死不久,她跑出去和人切磋,雖然贏了,但也受了不輕的傷。


    也就是一個人跌跌撞撞走在路上時,雲錦詞才突然間感覺到心口疼的發麻。


    她修逍遙道,隻求逍遙,萬事不往心裏擱,哪怕麵對皓衍的離去,都隻覺得是他應有的歸宿,沒有半點的憂傷和不舍。


    可此刻一個人待著時,她才不自覺念起他來。


    往日他總會在自己比試完後接住自己,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絮絮叨叨和她講,她哪裏做得不對,下回應該怎麽做。


    回到住的地方時,他還會做些雞湯魚湯之類的給她補補,雖然明知雲錦詞早已辟穀,他還是樂此不疲。


    他是萬劍宗的掌門親傳,是萬中無一的劍道天才,是人人稱讚的天之驕子,但他沒有高高在上的態度,反而很擅長照顧人,哪怕修無情道,對旁人也是溫和有禮的。


    即便從雲端跌落,他也沒有半分怨恨,一如既往的溫和體貼。


    想到那些,雲錦詞終於真正領悟到皓衍的離去意味著什麽——她沒有師尊了。


    不會有人等著她,不會有人溫聲細語的和她講些大道理。


    她喊“師尊”二字時,再也不會有人回應她了。


    雲錦詞突然就不想回到住的地方了,走到一棵大樹下時,就再也邁不開步子,雙腿一軟,跌坐在樹下。


    她慢慢挪動著,靠在樹上,仰頭看著天空。


    天色陰沉,冷風呼嘯。


    馬上就會落下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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