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兒,柳溪來回頭看了眼,估摸著蘇葉應該聽不見了,這才出聲問道:“師姐,蘇葉師姐不是師伯的徒弟嗎?為什麽要喊她‘靈尊’?”


    沈時久略顯驚訝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挺八卦的。”


    柳溪來不好意思的笑笑。


    沈時久解釋道:“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師伯當年是因為師尊的原因,才來的七星宗。在她到來之前,天璿峰已經有峰主了,而蘇葉師姐是老峰主的真傳,當時老峰主快死了,本打算傳位給蘇葉師姐的,隻是因為師伯的到來,臨時改變了主意。”


    她壓低了嗓音,道:“師伯並沒有收蘇葉師姐為弟子,不過師伯目前也沒有收真傳弟子。”


    柳溪來恍然大悟。


    二人走了片刻,眼前出現一個大池塘,當中擺了一塊很大的假山石,四周開滿金燦燦的九瓣蓮花,不少弟子在池塘邊駐足觀賞,為防止偷摘,天璿峰的弟子還在一旁站著崗。


    柳溪來二人走近後,還能聽見其他弟子和天璿峰弟子討價還價的聲音。


    “這位師姐,真的不能賣一朵九瓣蓮花給我們嗎?我們出錢還不成嗎?”那弟子連連作揖,苦苦哀求。


    天璿峰的弟子冷漠拒絕道:“抱歉,靈尊有規定,九瓣蓮花乃是非賣品,隻能入藥。”


    話音剛落,不遠處忽而起了騷亂聲,緊接著兩個弟子就抬著一個人跑來,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他中毒了,中毒了!”


    那兩個弟子跑得飛快,顛得傷員東偏西倒,其他人見狀,紛紛退開,讓出了一條道。


    傷員被抬到池塘邊時,竟吐出了一口血,他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想說什麽,被抬他來的圓臉弟子搶先一步握住手,道:“我師弟走在半道上,不小心被蛇妖咬了,眼下身中劇毒,還望師姐能行行好,賣我們一朵九瓣蓮花解毒。”


    和他一起來的大高個兒點點頭,附和道:“求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望師姐發發善心。”


    天璿峰的弟子們圍上來查看了下那弟子的傷勢,似乎真的很嚴重,於是她們猶豫起來,其中一個道:“先給他喂點解毒丹吧,我去找靈尊。”


    說罷,她轉身朝著一處飛去,另一旁的同門急忙拿出一瓶丹藥,倒出一顆喂到了他嘴裏。


    許是有所緩解了,傷員烏黑青紫的臉有了些許紅潤,他看了看圓臉的弟子,見他沒言語,便又乖乖躺了回去。


    柳溪來在一旁看著,覺得有些不對勁,便低聲對沈時久道:“師姐,我覺得他們三個好像有點不對勁啊,似乎隻是想買九瓣蓮花。”


    畢竟抬傷員的那兩個弟子並不慌張,反而目光時不時就瞄一下九瓣蓮花,擺明了是衝這個來的。


    沈時久壓著嗓音道:“九瓣蓮花在誅魔大會之後,變得稀少起來,除了林家,便隻有七星宗有了。七星宗的種子,也是由師伯帶來的,她老人家並不會像林家那樣高價售賣,隻入藥,因而有不少人想方設法要得到一朵九瓣蓮花。”


    所以很明顯,這三人就是來訛詐的。


    柳溪來於是道:“那我們要不要拆穿他們?”


    沈時久搖頭道:“不必,靜觀其變就好了,天璿峰的弟子不是傻的,師伯更不是,如今她們沒有當麵拆穿,想必有別的用意。”


    不多時,那離去的天璿峰弟子就回來,但身後沒有跟著靈尊,而是道:“靈尊大人說先把這弟子抬到藥閣去,她老人家自有法子解毒。”


    傷員大概是好了些,聞言竟一下子坐了起來,那圓臉弟子和大高兒也有些慌亂,可天璿峰的弟子並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


    為首那個大手一揮,道:“師妹們,把他抬到藥閣。”


    天璿峰的醫修們一擁而上,直接將抬人的弟子擠了開,然後將傷員抬著就走,速度快到令人發指。


    那兩個弟子傻眼了,下意識要開溜,被沈時久擋住了,她笑眯眯道:“兩位同門不跟著一起去嗎?”


    天璿峰的弟子感激地看了沈時久一眼,然後強拉著那兩個弟子也一並走了,一時之間,池塘邊就隻剩下了兩個天璿峰的弟子在看守。


    圍觀的弟子們有些蠢蠢欲動,最後有一個膽子大的,悄悄伸出了手,但尚未碰到九瓣蓮花,他就宛如被針紮到了一般,大叫一聲縮回手,指尖冒出些許血珠。


    天璿峰的弟子掃他一眼,淡淡道:“靈尊大人在池塘中撒了毒,但凡不經允許,擅自觸碰的人,都會中毒。”


    眨眼之間,那伸手的弟子已經嘴唇烏青了,他隻覺得渾身發抖,四肢無力,腿一軟,跪在地上連忙求饒道:“我錯了,快救救我,救救我。”


    天璿峰的弟子冷哼一聲,丟出一粒丹藥,那弟子急忙撿起來放進嘴裏,感覺身體好些了,也不敢久留,灰溜溜地跑了。


    這場鬧劇結束後,周圍圍觀的弟子們也嚇得紛紛離去,到最後隻剩下沈時久二人。


    柳溪來看著九瓣蓮花,好奇地問:“九瓣蓮花很貴嗎?”


    沈時久頷首道:“林家近年來不再出售九瓣蓮花了,不過根據之前的價格,似乎是一朵近百萬靈石的。”


    柳溪來看著滿滿一池子九瓣蓮花,少說也有二十來朵,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師尊對這個不心動嗎?”


    沈時久如實道:“心動啊,她老人家厚著臉皮找師伯要過,但師伯沒同意,後來還想法子偷過,不僅沒成功,還中毒在床上躺了三天,老實了。”


    柳溪來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不愧是師尊。”


    沈時久也感歎道:“師尊她老人家就是這樣的。”


    天璿峰弟子:“……”


    她們看著旁若無人談論雲錦詞的兩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對劍尊歎為觀止,還是對她的徒弟歎為觀止。


    這真是令人大開眼界的一個師門。


    觀賞完九瓣蓮花,沈時久便打算帶柳溪來去別的地方逛逛,但剛走到天璿峰的山腳,就聽見有弟子們在談論起剛剛的中毒事件,聽她們的意思,似乎是自家師尊指示的。


    柳溪來想了下,示意沈時久等一下,然後走過去,拱手道:“兩位師姐好,你們剛剛是在談論劍尊大人嗎?”


    那兩人是天璿峰的弟子,並不認識柳溪來,以為他是新來的內門弟子,又見他生得俊俏,便露出了幾分好臉色。


    左邊那個道:“是啊,不久前有三個弟子來我們天璿峰行騙,打算騙走九瓣蓮花,被抓到藥閣審問一番後,說是劍尊指示的。”


    右邊那個道:“劍尊也真是的,窮成那樣,天天想著如何坑我們家靈尊的靈石,今天甚至都開始找人演戲了,真缺德。”


    柳溪來臉上沒了笑容,淡聲道:“今日之事怕是還沒出結果吧?兩位師姐就這麽妄下定論,怕是太武斷了。”


    兩人皺眉看著他,似乎對他幫著雲錦詞說話很不滿,沈時久這時也忍不了,走過來道:“我師尊絕不會是那種人,她雖然愛財,但取之有道。”就算騙,也會自己親自上,絕不會找人演戲。


    兩人看了看沈時久,又看了看柳溪來,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的身份,右邊那個冷哼道:“你們是她的徒弟,當然幫著她說話。”


    左邊那個說話更不客氣:“沒準你們師徒三人都是騙子呢!”


    沈時久冷聲道:“你放屁!”


    “我說錯了嗎?劍尊難道不是一個又窮又摳滿嘴謊話的人嗎?”


    沈時久動了動唇,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駁,最後隻能幹巴巴道:“可今日之事真的不可能是她,我師尊做事一向親力親為,絕不可能找人演戲來訛詐。”


    右邊那弟子道:“誰知道呢?萬一她為了九瓣蓮花,無恥到沒有下限呢?”


    柳溪來緊盯著她,冷聲道:“你這話,敢當著我師尊麵說嗎?”


    兩人一時之間噤聲了。


    柳溪來緊接著道:“師伯都尚未定罪於我們師尊,你們卻在此處嚼舌根子,你們是覺得你們比靈尊更聰明,還是比靈尊更有威嚴?”


    兩人麵色一白。


    確實,她們也隻敢在私底下說一下,真要鬧到兩位正主麵前,就算真的是雲錦詞的錯,她們也還是會受罰的,甚至靈尊都不會幫她們說情。


    左邊那個立馬道:“我們一時糊塗了,還請師妹和師弟莫要放在心上,我們向你們道歉。”


    她朝著兩人一拜,右邊那個後知後覺,緊跟著拜了下去。


    柳溪來冷聲道:“你們七星宗若是如此看不慣我師尊的話,何必請她來當峰主?”


    這話實在太重了,誰不知道就是因為有了雲錦詞和卿子依二人,她們七星宗才成為仙門第一的,若是真因她二人得罪了雲錦詞,七星宗不會放過她們的。把她們從內門踢到外門都算是輕的,甚至有可能廢除修為,逐出七星宗。


    “是我們的錯,不關天璿峰,也不關七星宗的事。”


    左邊那個咬咬牙,要拉著右邊那個跪下去,被柳溪來攔住了,少年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仿佛剛剛那麽多咄咄逼人的人不是他。


    “兩位師姐快起來,這是幹什麽啊?都是同門,日後師弟若是受傷了,還要勞煩二位師姐幫忙呢。剛剛你我之間隻是友好交流了一下,沒必要這麽認真的。”


    兩人看看他,見他似乎真的不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這才站直身子,但依舊不放心道:“師弟不會把剛剛的事說出去吧?”


    柳溪來輕笑道:“小輩之間的事,沒必要鬧到長輩麵前啊。”


    兩人鬆了口氣。


    沈時久看了眼柳溪來,欲言又止。


    柳溪來又笑道:“敢問兩位師姐,可知騙九瓣蓮花一事,在何處審理啊?”


    其中一人道:“聽聞靈尊先前在藥閣審問,但眼下估計已經結束了。”


    柳溪來偏頭問沈時久:“師姐,你知道藥閣怎麽走嗎?”


    沈時久點點頭。


    柳溪來衝天璿峰的兩人拱拱手,道:“二位師姐慢慢聊,我們先走一步了。”


    說罷,柳溪來示意沈時久帶路,兩人朝著藥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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