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寶物的地方就會有爭搶,這很正常。


    雲真很清楚人心的貪婪有多麽可怕,甚至就連她自己也會對法寶和機緣產生貪婪的情緒,因此早在聽到小公子念出了告示榜上所貼著的內容的時候,她就已經預料到這秘境裏必然會爆發出一場腥風血雨了。


    不過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但實際情況卻比她想象中的......


    還要更加血腥。


    雲真半蹲在一條河邊,她挽起衣袖,一邊慢條斯理地用河水清洗著自己手裏拿著的沾滿了血跡的法寶,一邊打量著河裏自己的倒影。


    通過河裏的倒影,雲真可以很明顯地看到自己身上和臉上的殷紅血跡。


    這些殷紅的血跡都是她剛剛與人惡戰時沾上的——有些是她自己受傷時流的血,有些是敵人受傷時飛濺出來的血,總之許多血混合在一起,弄髒了她的衣裳和半張臉。


    衣裳被染紅,半張臉也被染紅,此時的雲真看起來就像是個從地府裏跑出來的索命女羅刹似的。


    再配上她冷淡的神情,看著倒還真有那麽幾分驚悚的感覺。


    而在雲真的身後,遍地都是屍體和殘肢斷軀,以及流了一地的血……這裏麵有些人是被她殺的,有些人則不是,總之可以確定的是這裏確實死了很多人,以及——


    她成為了這場五十人爭奪戰裏活到了最後的贏家,並且還成功得到了那件被幾十人所爭搶著的稀世法寶。


    算上之前她得到的那件稀世法寶,現在她的手裏總共有兩件稀世法寶,並且這兩件法寶都是貨真價實的稀世法寶。


    而雲真之所以能夠確定它們是真的稀世法寶,主要是因為她曾在書靈界的書閣裏看過一本書。


    書的名字叫做《上古法寶記錄冊》,裏麵共記載著上百件上古時期法寶的模樣和作用,而她拿到手的這兩件法寶則恰好在那本書裏都有著相對應的記載。


    她之前拿到的法寶是一顆通體呈水藍色的漂亮珠子,按照書上的記載,這珠子名為避水珠,作用是可以隔絕水汽,讓使用者在水中也能自由呼吸。


    而她剛剛拿到的法寶,則是一麵銀白色的鏡子,按照書上的記載,這銀白色的鏡子名為禦風鏡,作用是可以造風,既能在天熱時造出清風乘涼,亦能在打架時造出狂風幹擾敵人的攻擊,是個很好用的東西。


    這一趟分明收獲頗豐,可雲真的心裏卻總覺得有些奇怪。


    “為何會如此順利呢?”


    她明明隻是築基後期的修為,卻能接連拿到兩樣稀世珍寶,跟她交手的那些敵人們不是煉氣期的修為就是築基中期和築基初期的修為,甚至還有幾個居然是全身沒有一點靈力的凡人……


    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成為了這片區域裏修為最高的人。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雲真心裏覺得疑惑,便在識海裏詢問起了小公子那邊的情況:“小公子,你在嗎?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小公子氣喘籲籲地回答道:“姐姐,我這邊的情況不太好,無邊沙漠裏全是金丹期的修士,他們為了搶寶物已經打起來了,沙子石頭到處飛,打得我的臉好痛哦。”


    “無邊沙漠裏全是金丹期修士?”


    “對呀,無邊沙漠這邊全都是些雙靈根三靈根的金丹期修士,五顏六色的靈力,閃得我的眼睛好痛哦。”


    通過小公子的一番話,雲真對於眼前的情況倒也算是有了點猜測。


    細想起來,她剛剛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似乎都是差不多的類型……要麽就是沒有靈根的凡人,要麽就是四靈根或五靈根的煉氣期修士和築基期修士,總之每個人的天賦和實力都不怎麽樣。


    除了白念歌——他的實力雖然很弱,可他的靈根卻是最好的天靈根,在遍地都是四靈根和五靈根的美酒之都裏顯得格外特別。


    但拋開白念歌這個例外不談,眼下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秘境似乎按照天賦和實力將所有人都劃分到了某個區域裏。


    天賦不怎麽樣但是實力卻達到了金丹期的修士們被劃分到了無邊沙漠裏;沒有靈根的凡人、以及天賦為五靈根和四靈根並且修為在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們都被劃分到了美酒之都裏。


    那麽其他區域呢?


    雲真將禦風鏡收進了儲物袋裏,語氣平靜地在識海裏朝小公子問道:“小公子,你有錢嗎?”


    “有啊,怎麽啦?姐姐缺錢了嗎?”


    “有錢的話,就去城裏找傳送法陣,傳送到我這邊來,我需要你過來幫我感應法寶的位置。”


    “好嘞!姐姐你放心,我這就來!”


    “嗯。”


    跟小公子對完話後,雲真垂眸看向自己布滿了血跡的衣裳,她眉頭微蹙,正準備進明曇冊裏去沐個浴換身幹淨的新衣裳時,卻驀地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


    雲真登時便警覺地回過了頭,看向了腳步聲的來源。


    然後她就看見了一襲白衣、一雙幹淨澄澈到仿佛不染絲毫塵埃般的淺綠色眼眸、以及一個醜不拉幾的粉色豬頭麵具。


    來者正是白衣少年鶴棄雪。


    雲真警覺地看著鶴棄雪,在確認他隻是個身上沒有一絲靈力波動的凡人之後,她方才收起了眼裏的警覺,並淡聲詢問道:“你是何人?為何來此?”


    凡人少年鶴棄雪歪了歪頭,字正腔圓地回答道:“我叫鶴棄雪,來這裏是為了,找你。”


    “找我?”


    “嗯,找你。”


    “……”


    雲真目光淡然地看著他,沒說話。


    其實按照雲真的性格,她本可以直接殺了鶴棄雪,並不需要再多嘴詢問他的身份和來意的。


    畢竟對方看到了一地的屍體,還看到了她的容貌,若是他之後將這件事情給說了出去的話,那麽恐怕所有人都能猜到她肯定是奪走了某樣法寶……否則無緣無故的,她為什麽要殺這麽多人?


    若讓旁人知道她得了法寶,到時候恐怕等待著她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追殺,甚至還可能會遭到旁人聯手追殺。


    所以,綜上所述,如果不殺了這名為鶴棄雪的凡人少年的話,隻怕留給她的會是無窮無盡的後患。


    而雲真之所以不選擇直接殺了他,而是選擇先詢問他的身份和來意,是因為她發現……對方的身上似乎有著某種讓她感到熟悉的氣息。


    很熟悉,很熟悉的氣息。


    這時,凡人少年鶴棄雪忽然滿眼疑惑地朝她問道:“你的身上,為什麽會有,天空的氣息?”


    “?”


    “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


    鶴棄雪的話,讓雲真再一次想起了那個夢境。


    那個她從雲端跌落下來的夢境。


    天空的氣息麽?


    雲真瞥了鶴棄雪一眼,沒再說話,而是直接抬手朝他那邊丟出了一道足以讓他當場死亡的術法過去。


    這道術法並不是為了殺鶴棄雪而去,而是為了確定她心裏的猜測究竟是對是錯。


    最後果不其然的,她丟出去的術法在即將打到鶴棄雪身上的時候,直接被一層黑色的罩子給攔住了。


    這罩子上布滿了魔氣,而且還是那種泛著股古老氣息的魔氣,像極了雲真那天在夢裏所見到的——


    天地初開之時所誕生的原始魔氣。


    嗬。


    看來這凡人少年也不簡單啊。


    反正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想殺他是肯定殺不了的了。


    於是雲真也懶得再在他的身上繼續浪費功夫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顏色了的衣裳,直接幹脆果斷地選擇了進入明曇冊裏。


    雲真消失在河畔後,鶴棄雪抬頭看著圍在自己身旁保護著自己的黑色罩子,一雙淡青色的眼眸裏盛滿了厭惡與憎恨。


    “討厭的東西,滾開,我不需要你。”


    “……”


    “沒聽到嗎?我說,給我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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