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宗的人似乎格外喜愛花草,不僅路上種滿了花花草草,就連有些房屋的屋頂上都種著花草,姹紫嫣紅的一片,乍一看覺得很漂亮,但看久了卻會讓人覺得眼花繚亂。


    綠的、紫的、粉的、白的……


    那麽多種色彩混合在一起,很難不讓人覺得頭暈眼花。


    至少雲真就覺得挺頭暈的。


    不僅僅隻是頭暈,她眼前的那些花花草草甚至還出現了重影,格外虛幻。


    於是她抬起泛著酸的手腕,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同時還眨了幾下眼睛,這才稍微減輕了點頭暈眼花的不適感,並且眼前的重影也都消失不見了。


    見狀,走在她身旁的梅三思忍不住開口嘲諷道:“嗬,小師妹,隻不過是看了一路的花和草而已,你怎麽就難受成這樣了?你不會真的脆弱成這樣了吧?”


    “難受?”雲真笑了笑,並沒有否認梅三思的話,而是抬手指著不遠處的花花草草,嗓音輕快地道:“四師兄,不如你拔幾根草摘幾朵花來給我看看,說不定看久了之後,我就能不那麽難受了呢。”


    “看久了就不會難受了?這是什麽歪理?”


    “這不是歪理,這叫以毒攻毒。”


    梅三思冷哼一聲道:“歪理,以毒攻毒明明隻會更毒,同樣的,你若是看久了那些花花草草,也隻會覺得更加難受,才不會像你說的這麽簡單呢。”


    他向來愚笨,這次倒是難得的聰明了一回,知道這是個歪理。


    雲真佯裝遺憾地歎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惋惜地道:“真可惜,看來四師兄不願意幫我摘花拔草,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看到我難受的樣子呢……四師兄,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若是你不珍惜這次機會的話,下次想看到我遭殃的樣子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


    聞言,梅三思立刻抬起了自己的腳,頭也不回地往不遠處的花草那邊走了過去。


    “四師兄,你要去哪裏?”雲真故意問道。


    “嗬,”梅三思先是冷笑一聲,而後嗓音裏帶著些許期待道:“當然是去給你摘花拔草啊,我的好師妹,看你這麽相信那個以毒攻毒的歪理,我這個做師兄的也不好讓你失望,總得要盡力實現你的心願才行。”


    別看他說得那麽好聽,實際上他隻是想看到雲真難受的樣子而已。


    梅三思這家夥啊,非常喜歡圍觀他人的不幸。


    之前在昶清宗的時候他就經常去內門擂台看人打架,並且還總是喜歡在別人被打的時候大聲歡呼,別人聽了覺得生氣,但又打不過他,所以就隻好在背後跟關係好的同門抱怨梅三思的行徑了。


    別人倒黴他開心,別人不倒黴他陰陽怪氣。


    也正因如此,所以梅三思在昶清宗的人緣一直都不怎麽好。


    ——這些都是雲真之前在昶清宗同門的口中得知的。


    正是因為知道梅三思有這種喜歡看人倒黴的壞習慣,所以雲真剛剛才會故意說出那樣的一番話,就是為了讓他自願去觸碰那些花花草草。


    然後,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啊,不,是一半的結果。


    她還得想辦法確定一下這裏的花草是不是真的有毒,因為隻有在這些花草真的有毒的情況下,她才能完全確定梅三思是否真的擁有百毒不侵之體。


    現在,就等他把花給摘回來了。


    *


    梅三思在那片花草地裏停留了許久。


    直到雲真都有些疑惑他摘個花草為什麽能摘那麽久的時候,他才握著一大把花草走了回來。


    “諾,”梅三思將花遞給了雲真,嗓音幽幽地道:“給你,這是你想要的花草。”


    雲真搖了搖頭,沒有接過他遞來的花草,而是笑著對他說道:“四師兄,我覺得這些花草還是在你的手裏更好看點,你就握在手裏讓我看著吧。”


    “......”


    梅三思抬眸看了她一眼,沒有生氣,反而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了個難看至極的笑容。


    “嗬,小師妹,其實你完全可以坦誠點的,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我......你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來問我吧,放心,你問我什麽,我就告訴你什麽。”


    “什麽都告訴我?”


    “是啊,隻要你願意問,我就願意告訴你答案。”


    “那我想知道,四師兄,你的靈根是怎麽被弄斷的?”


    “......”


    梅三思臉上的笑意頓時便消失殆盡了。


    “這個不行。”他說:“小師妹,你換一個。”


    雲真故作無辜地問道:“四師兄方才不是說——我問什麽,你就告訴我什麽嗎?怎麽這麽快就反悔了呢?”


    她方才問梅三思那個問題,不是因為真的想知道答案,而是故意逗弄他的。


    畢竟答案這種東西呢,還是要自己親眼看見才能相信,從梅三思口裏說出來的答案她可沒法相信啊。


    “哼。”梅三思冷哼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將選擇自己手裏的花草舉到了雲真的麵前,語氣陰冷地道:“走吧,還有很多地方沒逛呢,小師妹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捏著這些花草,讓你看個夠的。”


    “四師兄,你可真是個好人啊。”


    “……”


    之後的一路上,梅三思的確如他口中所說的那般,將那些花草好好的捏在了手裏。


    但雲真可沒閑心去看他手裏的花草。


    她忙著記住蠱毒宗裏的路線,壓根沒空去注意梅三思手裏的花草,這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讓原本想讓她看一路花草難受死她的梅三思感到有些氣惱。


    他是不是被戲耍了?


    這個可惡的小師妹,剛開始讓他摘來這些花草給她看,結果如今他摘了花草,還好好的把這些花草捏在了手裏,結果她又不來看,這擺明了就是在戲耍他啊。


    還有,他方才說的那番讓小師妹坦誠點的話為什麽不管用啊?


    沈苓給的冊子裏明明寫了——如果小師妹提出讓你去做什麽事情,那你就笑著讓她坦誠點,有話直說,不要跟你拐彎抹角,這樣她就會被你的氣勢給震懾到,從而自亂陣腳,告訴你一些小秘密。


    想到這裏,梅三思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雲真,卻發現她的臉上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慌亂與害怕,隻有平靜和淡定。


    “……”


    可惡。


    明明他按著冊子裏說的那樣去做了,而且做得還挺好的,可為什麽小師妹看起來完全不像自亂陣腳了的樣子啊?


    難道是沈苓在坑他?


    該死的,沈苓那個家夥都已經因為暴露身份而被趕出昶清宗了,結果居然還不忘在臨走前留下那個冊子來坑害他。


    他也是該死的,居然還真信了。


    梅三思很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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