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真的印象裏,無晦峰是簡陋的、貧窮的、破敗不堪的,甚至掌門住的那間茅草屋還缺了半個屋頂。


    可這次跟祝瑤一起走進無晦峰後,她卻驚訝的發現——


    無晦峰上居然連茅草屋都沒有了。


    原本屹立著三座茅草屋的無晦峰,此刻隻剩下一片光禿禿的雪地,看起來真是既空曠又冷清。


    再說無瀾和楚如鏡的情況——隻見無瀾如今正氣鼓鼓地坐在雪地上,而楚如鏡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把做工精細的檀木椅,此刻他便坐在檀木椅上靜靜地看著無瀾生氣。


    而在楚如鏡的左手邊,則是坐著鶴吟灀和謝無綾兩位師姐。


    不過兩位師姐坐的隻是普通木椅,並沒有他坐的那張檀木椅那麽精致。


    見此情景,雲真不由得在心裏想:掌門該不會是把那三座茅草屋和屋子裏的東西都給賣掉了吧?


    可他賣自己的倒也罷了,總不至於把鶴吟灀跟謝無綾的屋子和東西也給賣了吧?


    “小師妹,你來了啊。”


    見雲真走進無晦峰,坐在木椅上的鶴吟灀立刻便起身迎了過來,她麵帶笑意,一雙美目中噙滿了溫柔,像是在為見到雲真而感到開心似的。


    雲真輕輕點頭,“鶴師姐好。”


    鶴吟灀抬起手,先是往她的身上丟了道護身咒,而後神色無奈地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們還沒來得及搭屋子,隻怕這會兒要委屈小師妹在雪地裏待上片刻了。”


    雲真搖了搖頭,“不礙事的。”


    鶴吟灀笑了笑,牽住她的手腕,一邊帶著她往謝無綾那邊走去,一邊嗓音輕柔地解釋道:“那幾間茅草屋呀,其實是被錦融長老給拆掉的……她嫌棄我們無晦峰的屋子太簡陋了,不符合昶清宗掌門的格調,所以就讓我們重新搭建幾間屋子。”


    “錦融長老?”


    “錦融長老是一位資曆極深的昶清宗長老,同時也是我們師尊的親姑母,時不時就會來無晦峰上罵我們師尊幾句。”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們剛好走到了謝無綾的身旁後,於是鶴吟灀順手為雲真變出了一把竹椅,就放在她和楚如鏡的中間。


    而後,她扶住雲真的肩膀,輕輕往下一按,示意雲真先坐下。


    等到雲真坐上竹椅之後,她又笑吟吟地道:“我們已經給錦融長老傳了靈訊,估摸著她很快就會抵達無晦峰了,到時候正好讓小師妹你也跟錦融長老打個照麵。”


    雲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比起跟這位錦融長老打照麵,她現如今更好奇的是——暮行容那個家夥究竟做了什麽手腳,才會讓掌門和另外幾位掌峰長老隻探查到了她受苦受難的事情,而沒有探查到她用計殺人的事情呢?


    濃濃的好奇湧上了雲真的心頭,她正欲細想此事,可下一刻,她卻忽然想起了無瀾會讀心術的事情。


    嘖,不行,無瀾那個家夥會讀心術,能讀出她心裏的想法,若是讓他知道她心中所想的話,那可就不好了,畢竟她可不確定無瀾會不會直接當場揭露她的心聲。


    以防萬一,她還是別想那些事情了。


    想到這裏,雲真連忙甩了甩腦袋,幹脆利落地打斷了自己的思緒。


    感受到雲真這邊的動靜,旁邊正在安靜賞月的鶴吟灀立刻便將腦袋轉了過來,並柔聲詢問道:“小師妹,現如今夜色正濃,你可是困乏了?”


    雲真搖了搖頭,道:“我不困,隻是覺得坐在這裏有些無聊而已,鶴師姐,你能陪我說說話麽?”


    鶴吟灀溫柔地笑了笑,正想答應雲真的請求,可當她看到一旁麵容冷淡的楚如鏡之後,卻忽然覺得這並不是一個適合跟小師妹聊天的地方。


    師尊向來喜靜,不喜歡旁人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若是她跟小師妹在這裏談天說地的話,恐怕會讓他覺得不痛快。


    她自己被罰倒是無所謂,可不能連累了小師妹呀。


    於是鶴吟灀湊到了雲真的耳邊,並壓低聲音詢問道:“小師妹,無晦峰的景色很不錯,要不我帶你出去散散步吧?”


    雲真點了點頭,“嗯,好。”


    怎樣都行,隻要能分散她的思緒,讓她不再去想探查的事情就好。


    得到了她的同意後,鶴吟灀又轉頭詢問謝無綾:“師姐,你要跟我們一塊出去走走嗎?”


    謝無綾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地拒絕了這份邀請:“不必了,你跟小師妹去就好,我想待在這裏休憩一會。”


    “好,小師妹,那我帶你去看看……”


    還沒等鶴吟灀的話說完,一旁的祝瑤忽然笑著問道:“小吟灀,還有我呢,你怎麽不問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呀?”


    聞言,鶴吟灀立刻柔聲詢問道:“那祝瑤師叔,您要跟我們一塊出去走走嗎?”


    “當然要,剛好我也想散散步呢。”


    “……”


    於是最後的最後,鶴吟灀走在左邊,祝瑤走在右邊,雲真被夾在了她們兩個人的中間,跟著她們一塊走出了無晦峰的峰頂。


    剛走出峰頂,祝瑤就極為熟稔地跟鶴吟灀攀談了起來。


    她們兩個先是從胭脂水粉聊到了衣裳款式,後麵又聊到了釵環首飾和街坊美食,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氣氛和諧而歡樂。


    雲真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索性一路保持著沉默跟在她們的身旁。


    她們聊那些事情,她便靜靜地聽著。


    要問她這種時候為什麽不去思考探查結果的事情?


    那當然是因為——雲真忽然發現這是一件沒有任何線索、也沒有任何提示的事情。


    像這種什麽線索和提示都沒有的事情,她就算是絞盡腦汁地去思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反而會讓自己覺得頭疼。


    與其讓自己鑽進死角裏犯頭疼,還不如等到時候直接去找暮行容問問呢。


    畢竟勤學好問是一種好品質,不是嗎?


    雖然雲真並不喜歡尋求旁人的幫助,但她也不會傻到在這種時候為難自己,能得到結果才是最重要的,過程反而不那麽重要。


    正思索間,旁邊相談甚歡的兩人忽然停了聲音,並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


    雲真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了句:“祝瑤長老,鶴師姐,你們怎麽不聊了?”


    祝瑤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真,你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我隻是在發呆而已。”


    祝瑤笑了笑,道:“阿真,方才我們聊了一路也沒見你發呆,可一聊到無瀾,你就開始發呆了,我猜你大概是在心裏想——無瀾的衣著為什麽跟你師尊那麽像吧?”


    “……”


    說實話,如果不是祝瑤提起的話,雲真甚至不知道她們方才聊到了無瀾。


    不過既然祝瑤提到了無瀾……


    那她就順便逗逗祝瑤吧。


    打定主意後,雲真佯裝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好吧,我承認,其實我剛才確實是因為聽到了無瀾的名字,所以才會發呆的,但我並沒有覺得他的衣著跟我師尊很像,而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那是在想他有讀心術的事情嗎?”


    “不,我是在想,無瀾這家夥今天忽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裏,貌似是來找我詢問祝瑤長老您的下落的。”


    “……”


    雲真抬眸看向祝瑤,笑吟吟地道:“祝瑤長老您也知道的,之前我在合歡宗跟他有過一麵之緣,那時他跟我說……您是他的心上人,還讓我給您帶信,這次他特意來找我詢問您的下落,也是為了跟您敘敘舊。”


    聞言,祝瑤麵露古怪地問了句:“我是他的心上人?無瀾是這麽跟你說的?”


    “是啊,他就是這麽說的。”


    “噗。”


    祝瑤還沒說什麽,倒是旁邊的鶴吟灀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師妹,”鶴吟灀笑彎了眸,“你帶回來的那封信我也看過了,雖然無瀾公子嘴上說那封信是寫給祝瑤師叔的,但實際上卻是寫給我們師尊的……你們之所以看不懂信上的內容,是因為他寫的是妖族文字,整個昶清宗隻有我們師尊看得懂。”


    “……”


    真好,被騙了呢。


    雲真淡笑著問道:“那鶴師姐,我能不能知道信上的內容是什麽呢?”


    “當然可以,那封信上說的是——”


    鶴吟灀清了清嗓子,語氣溫柔道:“大傻缺。”


    “……”


    還真是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答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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