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真拿著夜明珠在周圍走了一圈,想尋找出去的方法,可繞了半天還是繞不出去,最後她實在是走不動了,便隻好暫時放棄,坐到了剛剛找到的小池子旁邊。


    借著一池清水,她將自己手上、臉上和銀簪子上的血跡清洗幹淨,可衣服上的血跡卻沒法搓幹淨。


    於是她幹脆將外裳脫掉,準備從儲物袋裏拿出件新的外裳換上。


    可靈識剛進入儲物袋,雲真就愣住了。


    因為她在角落裏摸到了一塊玉佩。


    一塊通體呈赤紅色,像團火焰的玉佩。


    正是暮行容當初贈予她的桃玉佩。


    他曾經說過,這是能在危難之際護她一命、幫她渡過難關的好東西,可方才命懸一線之際她卻將這塊玉佩忘得幹幹淨淨。


    雲真有些懊惱。


    若是剛剛她直接用出這塊玉佩,是不是就能省去驚心動魄的過程,直接將這藤蔓妖擊倒了?


    可腦子裏剛出現這樣的想法,她就飛快地搖了搖頭。


    能靠自己解決的事情,何必要去依賴別人給的東西呢?


    最後,雲真換上新的外裳,隨便找了一棵枯樹坐下。


    帶著滿身的疲倦,她背靠枯樹,垂下眼眸,默默思索著要如何走出這個地方。


    “叮、叮。”


    這時,一陣清脆悅耳的鈴鐺聲從前方傳來。


    思緒驀地被打斷,雲真帶著滿眼的戒備抬起頭,隻見一道紅色的身影正朝她這邊走來。


    那是個膚色極白的美男子,他手持一把紅紙傘,傘上掛著許多夜明珠,在這片無邊黑暗裏散發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光輝。


    那男子白發如雪,未著鞋襪,赤裸的腳踝上掛著串金色的鈴鐺,伴隨著他行走的動作,那鈴鐺也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老實說,有點吵。


    這情況太過熟悉,不禁讓雲真想起了已經死掉的藤蔓妖,他似乎也是以這樣的方式出場的,先造出些讓她無法忽視的動靜,然後再緩緩走出來。


    “你好。”美男子對她笑了笑,“小修士,是你殺了阿滕麽?”


    “……”


    雲真下意識握緊了銀簪,“是我。”


    她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可美男子卻並未生氣,他抬起了手,將旁邊藤蔓妖的屍體吞噬到了自己的體內,連骨頭都沒留下。


    “既然如此,那我隻好吃掉阿滕了。”


    吃飽之後,他滿臉饜足地看向雲真,嗓音平和地問:“小修士,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殘忍?可我們妖族的規矩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親手殺了藤蔓妖的雲真:“……”


    不知為何,雖然眼前這人和暮行容一樣身著紅衣,也和暮行容一樣溫柔平和,可她就是覺得他很危險。


    說實在的,雲真並不喜歡他管自己叫小修士,這樣的稱呼很容易讓她想起那人笑著叫她“小弟子”時的場景。


    她並不想在殺完人之後想起他。


    見雲真不說話,那美男子也沒有覺得尷尬,依舊笑著道:“小修士,你是哪個宗門的弟子呀?是昶清宗的嗎?唔,你認識昶清宗掌門的六弟子嗎?”


    昶清宗掌門的六弟子?


    雲真皺起眉頭,她記得掌門隻有兩個弟子而已啊,哪來的六弟子?


    見她滿臉疑惑,那美男子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失落,就連嗓音也跟著變得委屈巴巴的了:“看來你不認識她。唉,你這個小修士怎麽這麽無知?居然連驚豔整個九州的問道劍劍主都不認識。”


    “……”


    雲真還是沒有跟他說話。


    她一邊握緊手裏的銀簪,提防著這個美男子,一邊在心裏想:問道劍?這似乎是祝瑤長老的佩劍。


    而且祝瑤長老似乎就是前任掌門的第六個弟子,她的師尊暮行容是第七個、也是前掌門最小的弟子。


    難道這家夥說的人是祝瑤長老?


    “喂。”雖然對方並沒有要攻擊自己的意思,但雲真依舊緊握著銀簪,連聲音也帶著幹澀的緊張:“你說的是祝瑤長老嗎?”


    美男子眼睛一亮,“對,就是阿瑤!她都已經成為昶清宗的長老了嗎?真厲害!”


    還沒等雲真說話,他就害羞地垂下了眼眸,臉頰紅紅地問:“小修士,既然你認識她的話,那她有沒有……有沒有在旁人麵前提起過無瀾——當然,無瀾不是我,而是我的一個好友。是他前兩天托我問的,不是我自己想知道。”


    嗯,這個無瀾多半是他自己。


    若換作是平時,雲真可能還會說點好聽的話哄哄他。


    可剛經曆過一遭生死攸關的戰鬥,她此刻極為疲倦,已經懶得應付眼前這個紅衣男子,幹脆破罐子破摔道:“哦,知道了,祝瑤長老從沒提起過你。”


    “那就好。”得到這樣的回答,無瀾並沒有生氣,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抿了抿嘴唇,麵上露出愉悅的表情道:“哎,阿瑤也真是的,都那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她還是這麽喜歡我。和當初一樣,不願意讓旁人知道我,隻想把我藏在她一個人的心裏。”


    雲真:“……”


    見她沉默不語,無瀾的臉又紅了。


    “小修士。”他咬著嘴唇,扭扭捏捏地遞給了雲真一封書信,“我送你出去,你能不能幫我……的好友無瀾把這封信送給阿瑤啊,我真的好想她。”


    聽到這句話,雲真立刻接過書信,“送我出去,此事我義不容辭。”


    “小修士,你真是個好人啊。”


    無瀾非常感動。


    他大手一揮,直接就將雲真送到了禁地外麵,而後他獨自一人,哼著小曲兒,在周圍找了整整一圈。


    “嗯?阿滕的內丹呢?”


    無瀾皺起眉頭,看向自己的傘。


    他的傘上麵掛著許多夜明珠,在黑暗中散發著璀璨的光芒,但實際上這些並不是什麽夜明珠,而是妖族的內丹。


    妖族的內丹能在黑暗中發光,是他最喜歡的裝飾品,這把傘上已經放了九十九顆內丹,隻差最後一顆就能湊個整了,可是阿滕的內丹卻不見了,真可惜。


    “阿瑤……”想到心上人,無瀾的眉眼間不禁染上笑意,“等我湊夠一百顆內丹就出去找你,你一定會喜歡這把傘的。”


    ——


    與此同時,昶清宗,清遙峰內。


    祝瑤將一瓶丹藥遞給暮行容,滿眼擔憂道:“行容,發生什麽事了,你今天怎麽忽然吐那麽多血?”


    “咳,我無礙。”


    暮行容接過那瓶丹藥,眼睛也不眨地就將裏麵裝著的丹藥全都吞了下去,這才勉強抑製住身體上的疼痛。


    剛吐完血的他此刻嘴唇發白,臉色發青,可眼裏卻依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意,不難看出他如今的心情愉悅。


    嗯,他的確很開心。


    小弟子的修為太低,他怕她出去之後會遇到打不過的對手,因此早在將明曇冊贈予小弟子的時候,他就往裏麵注入了自己的一道靈力。


    那道靈力能在關鍵時刻助小弟子一臂之力,暫時封鎖住她遇到的對手的靈力、妖力、或者魔力。


    今日在書房裏處理宗門事務時,暮行容忽然感覺到自己放進明曇冊裏的那股靈力有被使用的痕跡。這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奈何他身上那道魔咒太過霸道,隻要他的靈力被使用,那麽他就會遭到極大的反噬。


    以暮行容如今的身體狀況,今日遭到的反噬估計要了他半條命,可他卻很開心。


    看來他還算是個合格的師尊。


    “今日麻煩師姐了,我沒——”


    話還沒說完,暮行容忽然捂住心口,剛擦幹淨血跡的唇角又溢出了殷紅的血液。


    很疼。


    真的很疼。


    他能感覺到,這是他留在沈苓身上的護體靈力起了作用,為沈苓擋下了一道致命的傷害。


    暮行容才剛遭受過一次反噬,如今又來一次反噬,他實在是有點遭不住。


    四肢百骸都在作痛,眼前也漸漸被黑暗所籠罩,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暮行容忍不住想:


    今天是什麽日子,為什麽他的兩個弟子去了合歡宗後都遇到危險了?——罷了,隻要他們沒事就好,他遭點罪也無妨,但是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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