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過來看你這個老東西最後一眼。”


    阿姆斯特朗來到那架“弧光戰士”下方,看著麵前的弗雷德說道:


    “聽著,老夥計,你們這次的任務十分重要。要是不能炸掉敵人的前進基地,一切就玩完了。”


    “放心,這我很清楚。”


    弗雷德往阿姆斯特朗的肩膀上來了一拳,說道:


    “快回去指揮作戰吧,爛攤子太多了,總要有人去處理。”


    “那裏有參謀人員負責,我一個莽夫,在那裏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阿姆斯特朗向一旁的跑道上看去,更多的“弧光戰士”正在起飛。


    之前升空的弧光戰士正在機場的上空低速盤旋,等待後續戰機起飛後組成戰鬥編隊。


    遠遠看去,就像是龐大的鴉群。


    “保重。”


    阿姆斯特朗又對麵前的老夥計說了一句。


    “你也是。”


    後者鄭重地向他敬了一個軍禮,然後毅然決然的爬上了弧光戰士的登機梯。


    數分鍾後,阿姆斯特朗看著這架弧光戰士咆哮著升空,加入到天空中盤旋的“鴉群”中。


    隨著最後一架弧光戰士加入,整個“鴉群”都開始了行動。


    弗雷德眼前的世界開始“閃爍”起來。


    那是一架接一架的弧光戰士從他頭頂上掠過時,短暫地遮住了天幕上的人造太陽。


    飛速掠過的陰影裏,所有弧光戰士都化作了湧動的烏雲,向著遠方的天際線上飛去。


    弗雷德坐在狹窄的機艙裏,看了一眼戰術地圖上的情況。


    由於敵人的電子幹擾,他能看到的已經是十分鍾前的信息。


    “卡死”的戰術地圖裏,戰場上的情況隻能用“潰敗”來形容。


    在敵方突擊部隊的窮追猛打下,所有友方地麵部隊都在爭先恐後的進入廢墟中的臨時通道,生怕自己落在了後麵,成了“自願”斷後掩護的部隊。


    而在空中戰場,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敵人已經完全掌握了製空權,所有敢於出現在戰場上空的友軍戰機,都會被數倍於己的敵機迅速絞殺。


    弗雷德調整著雷達的搜索模式,可無論他如何切換,雷達圖像上始終都是密密麻麻的“噪點”。


    這是被敵方電子戰戰機幹擾的表現。


    還沒等他們進入戰場,他們就已經成了“瞎子”。


    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幹擾源探測器的開關。


    作為一種截擊機,摧毀敵方的電子戰戰機,本就是弧光戰士設計之初的職責之一。


    為此每架弧光戰士的機首都安裝有特殊的幹擾源探測器,一旦受到敵方電子戰戰機的幹擾,便可以反向定位出對方的位置。


    幹擾源探測器剛一啟動,弗雷德的綜合頭顯上就出現了數十個信號。


    按照起飛前的預定方案,他麾下的三大隊正在前出,向敵方的電子戰戰機展開進攻。


    座艙裏響起了威脅探測器的“滴滴”聲。


    這聲音數秒鍾才響起一次,代表他們已經被敵人的空中預警機給盯上了。


    這是個十分不妙的信號。


    由於雷達失靈,弗雷德無法判斷,此時究竟有多少敵機正在向自己發起進攻。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頭正在渡過大河的羚羊,看似平靜的水麵下到處都是饑腸轆轆的鱷魚。


    那麽羚羊該如何渡過這樣一條大河呢?


    自然是聚集到足夠多的同類,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隻要羚羊的數量足夠多,渡河的速度足夠快,總會有那麽幾個幸運兒能夠從鱷魚的血盆大口下逃脫,抵達勝利的彼岸。


    “各隊,開始突擊!”


    弗雷德搖晃戰機的機身,下達了命令。


    史爾特爾堡壘內部,共和國軍隊一側。


    一輛“天衛”重型防空車正行駛在遍地的瓦礫裏。


    這種重型防空車的車長超過了25米,幾乎相當於一座標準籃球場的長度。底部配備有老式近地懸浮係統,可以讓這個龐然大物在各種複雜的地形上移動。


    駕駛室內,負責指揮這輛“天衛”作戰的提圖斯少尉正在費勁的看著手中的老式紙質地圖,試圖確認自己在戰場上的位置。


    由於空降的過程中出現了一點小插曲,導致這輛“天衛”的導航模塊完全報廢。


    本想著向附近的友軍問問路,可這些友軍部隊一個個都像是打了興奮劑的獵犬一般,向著敵人撤退的防線豬突猛進,提圖斯在落地後,愣是沒找到任何友軍的影子。


    在戰場複雜的電磁環境下,手持式導航終端裏也基本失去了作用。


    好在今天的軍校並沒有因為電子導航係統的普遍應用就取消了古老的識圖作業。


    從紙質地圖上確認自身位置的方法雖然艱難,但這輛“天衛”始終沒有偏離預定的作戰位置。


    提圖斯此時無比感謝軍校裏那些老頭子的古板與較真。


    否則的話,他早已在戰場上迷路了。


    要是他這輛防空車在需要的時候沒有出現在預定位置上的話,他的軍事生涯,恐怕也就該到頭了吧?


    想到這裏,年輕的少尉不由得感到一陣後怕。


    媽的,幸虧當初上學時好好聽課了。


    “停,停!就是這裏了。”


    路過一處勉強可以辨認出形狀的大廈以後,提圖斯下達了命令。


    坐在他前方的駕駛員一腳刹車,整台“天衛”開始緩緩減速。


    到底是老式近地懸浮係統,減速的頓挫感十分嚴重。


    顛了好一陣後,這輛“天衛”才終於停止了移動。


    提圖斯推開車門,一腳把車門旁的輔助梯踹了下去。


    駕駛室離地麵的高度足有兩層樓高,他可不想一個失足,就讓自己上了非戰鬥減員的名單。


    沿著梯子來到地麵以後,提圖斯在彌漫的硝煙中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樣的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觀察了四周的環境。


    附近的區域像是被核彈整個“犁”了一遍,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提圖斯盯著遠方那座仍然屹立的大廈,在手中的地圖上找起了參照物。


    以那座大廈為基點,在附近找到其他的參照物,再掏出方向儀對準這些參照物,在地圖上劃出對應方向的連線。


    將這些連線延長,得出的交點就是他此刻所在的位置。


    可算是到地方了。


    提圖斯收起了地圖,向頭頂上喊道:


    “把雷達架起來!開工了!”


    “是!班長!”


    從敞開的車門裏傳來了下屬們的聲音。


    到底是技術型兵器,負責操控“天衛”的班組人員起線就是士官。


    在“人員改革、精兵增效”的大背景下,像提圖斯這樣的少尉,若是放在陸軍裏的其他部隊,怎麽著也能混個副連長當當。


    可是在這裏,他隻能當個班長。


    好在提圖斯對於軍銜什麽的並不感冒。


    他隻想平平安安的混完整個服役期,拿一筆退伍金回家養老。


    但在實現這個目標以前,他得首先保證自己不會因為指揮不當被送上軍事法庭。


    “天衛”解除了近地懸浮係統,龐大的車身開始緩緩落地。


    巨大的搜索-火控一體化雷達開始從車輛的腹部緩緩升起,準備進入工作狀態。


    戰場彌漫的硝煙裏,提圖斯從軍裝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靠在車身上點燃。


    己方已經完全掌握了戰場上空的製空權。


    不出意外的話,這又是一次輕輕鬆鬆的摸魚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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