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肢體修複手術以後,沈長冬躺在病床上,又被送進了醫療室的維生艙裏。準備浸泡在納米修補液中。


    盡管他一萬個不願意,可他的衣服還是被扒了個精光。幸虧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女護士們總算“手下留情”了一點,給他剩下了一件軍綠色的大褲衩子。


    按照維生艙的使用流程,傷員們都是一絲不掛的泡在納米修補液裏的,這樣可以達成更好的治療效果。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維生艙之間會用擋板隔開。按照心理學家的說法,這樣可以更好的照顧傷員的隱私,緩解傷員的戰鬥後焦慮。


    躺進維生艙裏以後,沈長冬戴上了呼吸麵罩。


    隨著一名女護士在外麵按下了注液按鈕,納米修補液很快從沈長冬頭頂的出水管道裏流了出來,不多時,就已經溢滿了維生艙。


    浸泡在納米修補液裏的沈長冬百無聊賴的向身邊看去,在他的身體兩側,都有一排按鈕。上麵的字樣分別是“緊急呼叫”、“緊急排液”,以及“緊急彈射”。


    沈長冬很好奇這個“緊急彈射”究竟是什麽東西。


    可他的理智又告訴他,這東西若是在非必要的情況按下,可能會產生一些很不好的後果。


    無所事事的他又向著維生艙外看去,可一排排擋板又隔絕了他的視線,讓他什麽也看不見。


    最後他索性閉上了雙眼,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浸泡在納米修補液裏的他就像是蜷縮在子宮羊水裏的嬰兒。


    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


    很快,他便沉沉的睡去。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四周的景象陡然一變。


    又是那條戰壕,又是那片無名陣地。


    他在地下室的行軍床上醒來,之前發生的一切仿佛都隻是一場漫長而真實的夢境。


    “怎麽了小子,是做噩夢了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他的耳畔響起。


    沈長冬不敢相信的轉過頭去,竟然是還活得好好的李天。


    此時的李天正在個人終端上聚精會神的打著遊戲,屏幕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半張側臉。


    沈長冬一時間有些摸不到頭腦。


    這是……什麽情況?


    “唉,又死了。”


    伴隨著冷兵器劃開肉體的聲音,李天的個人終端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死”字。


    他索性將個人終端仍在一邊,扭過頭來看向沈長冬。


    在看清對方另半張臉的瞬間,沈長冬頓時被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李天的半張臉已經變成了模糊的血肉。白色和紅色的液體從已經化作白骨的眼眶中湧了出來,伴隨著“滴嗒”、“滴答”的聲音。大塊大塊的血肉從李天的半張臉上滑落,緩緩落在了地上。


    “說起來,你當時為什麽不救我呢?如果你救我的話,我們兩個說不定都能活下來的。”


    伴隨著這句質問,李天忽然猙獰的笑了起來。


    在那癲狂的笑聲裏,四麵八方都傳來了無人機的嗡鳴聲。


    地下室在沈長冬的眼前轟然塌陷,他眼前的場景陡然一變,又變成了那條他曾做出過抉擇的戰壕。


    隻不過這一次,戰壕已經空無一人。


    漫天的無人機已經鎖定了他,開始向他俯衝而來。


    沈長冬茫然的站在原地。


    在一陣戛然而止的爆炸聲裏,他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得一片漆黑。


    沈長冬的意識不知道在一片虛無中沉寂了多久。


    也許隻是數秒鍾,也許有數千個世紀般漫長。


    終於,一道金色的光芒刺破了無窮無盡的黑暗。


    在某個女孩的催促聲裏,沈長冬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該起床了,小傻子。”


    陳靜靜拉開了病房裏的隔光窗簾。極地的陽光穿過病房的雙層玻璃,正好照在了沈長冬的臉上。


    沈長冬猛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冷汗瞬間浸濕了他身上的病號服。


    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那這裏呢?這裏也是夢境中嗎?


    “做噩夢了?”


    見到沈長冬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陳靜靜走了過來,俯身詢問道。


    沈長冬下意識的伸出右手……在陳靜靜的臉上捏了捏。


    嗯……觸感很真實,看來不是夢。


    “喂,我說你要耍流氓也應該看看場合吧?”


    陳靜靜連忙拍掉了他的手,麵帶一絲慍色的說道:“還是說,你這次又是在測試新義體?”


    沈長冬並沒有回話。


    他呆呆的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窗外被陽光渲染的一片金黃的雪原。


    李天的血肉模糊的麵龐再次閃現在他的眼前。


    他被嚇得渾身抽搐了一下,眼神也變得驚恐了起來。


    “喂,你真做噩夢了?”


    眼前情況不對,陳靜靜趕忙詢問道。


    緩了好一陣以後,沈長冬才回答道:“對……夢見了死去的戰友。”


    陳靜靜已經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醫療檢查儀,對著沈長冬的頭部掃描了起來。


    一番檢查後,果然有一處腦部區域異常的活躍。


    “看來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我幫你呼叫一下心理醫生。”


    陳靜靜說著,便向著病房外走去。


    沈長冬趕忙叫住了她:“不,不必了。”


    “ptsd可是很難治療的,越早幹預,治療效果越好哦。”


    陳靜靜依舊向著病房外走去。


    沈長冬連忙從病床上跳了下來,搶先一步擋在了病房的門前。


    “真的不必了,反正我們這些機動步兵,下一場戰鬥可能就已經死了。”


    沈長冬麵色陰沉的說道。


    “喂,不要這麽悲觀嘛。好啦好啦,我遵從患者的意願,不去找心理醫生了還不行嘛?”


    看著對方陰沉的臉色,陳靜靜隻好說道。


    “我記得我之前應該泡在維生艙裏,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沈長冬堵在門口,有些懷疑的問道。


    直到現在,他覺得眼前的一切仍可能是在夢裏。


    “可別提了。原計劃你隻需要在維生艙裏泡三個小時就可以結束治療了,可沒想到你睡得跟死豬一樣,我們怎麽叫都叫不醒。要不是看你的各項生理指數都很正常,我們都要對你進行搶救了。”


    陳靜靜沒好氣的說道。


    顯然,在搬運這頭“死豬”的過程,她出了不少力氣。


    麵對這個解釋,沈長冬還是有些懷疑,他現在有些疑神疑鬼的,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境。


    “我睡了多長時間了?”


    “一天一夜吧。”


    “那你呢?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拜托,我是護士,來查房很正常吧?不行,你的ptsd有點嚴重,必須要接收心理治療了。”


    陳靜靜說著,強行突破了沈長冬的阻攔,從病房裏小跑著趕了出去。


    等她帶著心理醫生回來時,沈長冬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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