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靜推著沈長冬的病床,首先來到了醫療中心的大堂。


    此時,大堂裏已經擠滿了缺胳膊斷腿的傷員。痛苦的呻吟聲在大堂裏此起彼伏,不斷有傷員要求醫療兵為他們注射止疼劑。


    可醫療兵是不會理會他們的。


    能喊出聲來,說明他們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傷勢真正嚴重的傷員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根本就喊不出聲。


    眼下人手不足,醫療兵們必須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重傷員的身上。至於缺胳膊斷腿的“輕傷員”,就讓他們暫時哀嚎一下吧,反正他們也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靜靜!快來這邊幫忙!現在到處都缺人手!”


    陳靜靜剛把沈長冬安置在走廊的一處空位裏,隔壁就有人喊起了她的名字。


    在四麵八方的哀嚎聲裏,陳靜靜趕忙回了一句:“這就來了!”


    隨後,她低下頭,在沈長冬的病床上按下了一個按鈕。


    病床的床頭立刻閃爍起黃色的提示燈——這代表這名病人還未登記,需要進行後續處理。


    按下按鈕後,陳靜靜又對沈長冬說道:


    “小可愛,你可能要在這裏等一會兒了。如你所見,我們醫療部現在超負荷了。不過別擔心,醫療艙有空缺的話,我第一時間把你補上去。”


    說完,她拍了拍沈長冬的臉蛋,一路小跑的向隔壁的醫療室裏跑去。很快,她的身影在路過走廊的拐角後,消失在了沈長冬的視野裏。


    就在沈長冬想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另一名女護士來到了他的病床旁。


    這名護士掃了一眼床頭的黃色提示燈,隨即從白色醫療服的工具袋裏掏出了一台醫療終端。


    沈長冬看著她將醫療終端在自己的麵前掃了一下。


    在零點幾秒的時間裏,那台醫療終端讀取了沈長冬的虹膜信息與麵部特征,通過內置數據庫的比對,醫療終端很快獲取了沈長冬的個人信息,完成了登記。


    “名字。”


    那名女護士一邊看著醫療終端上的信息,一邊問道。


    之所以這麽明知故問,主要是為了防止識別信息出錯。


    雖然出現這種錯誤的概率很小,隻有千萬分之一不到,但隻要概率不是零,就意味著有發生的可能。


    曾經真的有一個倒黴蛋被識別錯了身份信息,導致輸入了錯誤的血型。最後醫護人員不得不對他進行全身換血治療,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自那以後,醫療部就規定,隻要傷員在登記時意識仍處於清醒狀態,就必須要對其進行身份確認。


    “沈長冬,是數據出了什麽問題嗎?”


    沈長冬並不知道這條規定,所以他還以為是醫療終端出了什麽問題,導致自己的身份信息沒有被識別出來。


    女護士並沒有理會他的問題。


    身份信息確認完成後,她再次用醫療終端,在沈長冬的身上從頭到腳的掃描了一遍。


    從始至終,她的態度都很冷漠。


    “傷勢已經穩定了,你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待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們會盡快為你安排肢體修複手術。”


    女護士說完,同樣按下了病床上的按鈕。


    床頭的提示燈由黃色變成了綠色,代表病人已經完成了登記。


    很快,這名女護士也從沈長冬的視野裏消失了。


    就在沈長冬再一次閉上眼睛,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時,有人在走廊裏喊道:


    “哦,親愛的戰友們,請讓一讓。照顧一下我們的飛行員小朋友,他的屁股上中了一彈。”


    沈長冬睜開了眼睛,好奇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位航空兵部隊的上尉,三十歲出頭,五官立體,麵部線條分明,是很典型的萊茵人長相。


    此時他正推著一張病床,試圖從大堂遍地的傷員中穿過去。那張病床上則趴著一位年輕的航空兵少尉。


    那名少尉的年齡大概在二十歲左右,乾炎人長相,五官很是清秀。


    不知為何,沈長冬看到那名少尉的第一眼,竟覺得十分眼熟。


    下一秒,他總算反應了過來,朝那邊喊道:


    “趙華!這邊有空位!”


    他的喊聲成功吸引了那名航空兵上尉的注意。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尉連忙推著病床,穿過了擁擠的大堂,在沈長冬後方的空位停了下來。


    “啊,真是見鬼。穿過這處大堂比他媽的突破敵人的防空網都難。”


    那名上尉安置好趙華的病床後,來到了沈長冬的麵前,伸出了右手。


    “我是施耐德,這位戰友,請問該怎麽稱呼你比較好呢?”


    “沈長冬。”


    沈長冬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用眼神示意了自己空空蕩蕩的右臂。


    施耐德這才注意到這一點,連忙改為伸出左手,與沈長冬簡單的握了握手。


    簡單認識一下對方以後,沈長冬的目光立刻落到了趴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趙華身上。


    他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向施耐德詢問道:


    “他這是怎麽了?”


    “屁股上挨了一發手槍彈,沒什麽生命危險,就是比較疼而已。他之前注射了止疼劑,現在隻不過是睡著了。”


    施耐德簡單介紹了一下趙華的傷勢,隨即看著麵前的沈長冬,好奇的問道:


    “你們兩個認識?”


    “我們之前是同學。”


    沈長冬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老朋友的身上。麵對施耐德的提問,他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和趙華之間的關係。


    “哦,我想起來了,趙華之前跟我提起過你。沒猜錯的話,你們兩個在登陸前。應該還在小遊民上見過一麵,對吧?”


    施耐德恍然大悟道。


    “您是怎麽知道的?”


    沈長冬驚奇的轉過頭來。他記得他和趙華在“小遊民”號的軍械庫門口碰麵時,可沒有這位白人上尉在場。


    “因為那次見麵就是我批準這小子去的,為此我還挨了我們大隊長好一頓訓話。”


    施耐德聳了聳肩膀,熟練的從飛行服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根電子煙。


    “薄荷味的,要來一口嗎?”


    他將那根電子煙遞到了沈長冬的麵前。


    沈長冬連忙指了指走廊上的牌子,隻見那上麵是八個大字:


    禁止吸煙,違者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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