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道:“但願如先生說的那樣吧,我也想在今生徹底成道。我能在今生聽聞大道,是我這輩子的福氣,下輩子就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福氣了。所以,我理當把握住今生的時光,好好修道,讓自己的心徹底融入道中不再出來。”


    田靈悅問道:“呆瓜,你去探望你爹娘了嗎?”


    莊周道:“還沒有,既然你沒大礙,那我現在就去探望一下爹娘。”


    田靈悅道:“去吧,你爹娘一定也很想見你。”


    莊周點了點頭,旋即便離開房間了。


    沒多久,莊周便來到了莊玄和元蘭的房門前。他看到莊玄和元蘭都躺在床上劇烈咳嗽,心裏很是不安,立即衝進房裏,問道:“爹,娘,你們沒事吧?”


    看到莊周到來,莊玄和元蘭皆露出驚容。


    “周兒,你怎麽也進隔離區來了?咳咳……扁鵲呢?扁鵲請來了嗎?”莊玄一邊咳嗽一邊問。


    莊周道:“爹娘放心,孩兒並沒有感染瘟疫,孩兒是來做幫工的。孩兒已經把扁鵲請來了。如今扁鵲正在為悅兒治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來為你們治病了。”


    “啊!那真是太好了!”聽到莊周這麽說,莊玄和元蘭皆在心裏鬆了口氣。


    “周兒,你為什麽要進來做幫工?難道你不知道做幫工很容易感染瘟疫嗎?”元蘭皺眉問道。


    “哎!”莊玄歎了口氣,跟著道:“你母親說得對,你實在太傻了,你不應該進來的。你是我莊家唯一的血脈,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說到這裏,莊玄停了下來,不敢再說下去。


    莊周立即安慰:“爹,娘,你們放心,即便孩兒染上了瘟疫,不還有扁鵲先生嗎?先生一定會治好孩兒的病的。”


    莊玄和元蘭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性子非常執拗,一旦決定的事情說什麽也不會改變。兩人沒有辦法,也不再多說什麽,隻能選擇相信扁鵲了。


    “爹,娘,你們現在感覺怎麽樣?”莊周關切地問。


    元蘭道:“我和你爹都隻是輕症,並無大礙,周兒無需擔心。”


    聽到元蘭這麽說,莊周鬆了一口氣。


    莊玄問道:“周兒,悅兒的病怎麽樣了?我們今天還沒有去看望到她。”


    莊周回道:“爹放心,悅兒身上出現了奇跡,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相信扁鵲先生會治好她的病的。”


    “奇跡?”莊玄和元蘭皆露出驚訝的神色。


    莊玄好奇地問:“你可知是什麽奇跡。”


    莊周將田靈悅昨晚發生的奇跡跟兩人說了一遍。


    莊玄難以置信地說道:“沒想到道居然有治療疾病的能力。對了周兒,你已經跟南郭子綦學道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來,你究竟學到了些什麽,能不能跟爹說說。看到悅兒身上發生的奇跡,爹突然也對道感興趣了。”


    莊周回道:“爹,其實我什麽也沒有學到。”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莊玄疑惑不解。


    莊周解釋道:“道不是通過學習學來的,因為道不在知識裏。如果把道比喻成月亮,那麽,所有的知識都不過是指月之手而已。我們循著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了月亮,那知識便再無用武之地了。”


    莊玄似懂非懂,問道:“那你看到“月亮”了嗎?”


    莊周點頭,“我已經看到“月亮”了。”


    莊玄問:“你是怎麽看到的?”


    莊周回答:“通過放空自己的心,讓自己的心進入虛無之境,如此便能看到“月亮”了。”


    莊玄再問:“那“月亮”是怎麽樣的?”


    莊周回答:“那是沒有盈虧的“滿月”,充滿光明,圓融無礙。”


    莊玄詫異,“這“滿月”真的不會虧損,也不會黯淡?”


    莊周點頭,“當然,萬物會生,唯它不生;萬物會滅,唯它不滅。它永遠也不會改變,永遠如其所是。”


    “啊!”莊玄驚歎,“道居然如此完美。難道道真的不能通過肉眼看到嗎?”


    莊周回答:“肉眼隻能看到表象,它無法看到實相。”


    莊玄又問:“那你能不能說說道是什麽?”


    莊周搖頭,說道:“用手指來說明手指不是手指,不如用非手指來說明手指不是手指。用馬來說明馬不是馬,不如用非馬來說明馬不是馬。“有”不過是道的顯化,“無”才是道的本質。我無法通過“有”來說明“無”是什麽,想要明白“無”是什麽,就必須放空自己的心,如此方能明白道是什麽。”


    莊玄聽糊塗了,“周兒,爹老了,不要說那麽深奧的話,爹聽不懂。”


    莊周哈哈一笑,解釋道:“道並非概念,它空虛不可見,無法被意識捕捉到。我無論將道說成什麽,都已經不是道了。既然無論將道說成什麽,都已經不是道,我又何必說呢?我們無法通過“有”了悟道是什麽,我們隻能通過“無”才能了悟道是什麽。天地萬物皆屬於“有”的層麵,正因為“有”將“無”給覆蓋住了,使人看不到“無”的層麵,所以才無法了悟道是什麽。我們唯有放空自己的心,讓自己的心徹底融入虛空之中,我們才會明白道是什麽。”


    莊玄歎了口氣,感慨道:“這實在太難了。人生在世,有諸多煩惱和牽掛,要將心徹底放空,著實不易。”


    莊周道:“若是爹一直著眼於外物,一直將外物當真,不願意出離夢境,心又怎麽能空?”


    莊玄道:“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做到不當真,怎麽做到不著眼於外物。我的人生明明如此真實,我們一家人明明生活在一起,我豈能視之為一場夢?”


    莊周道:“道就如同一麵鏡子,天地萬物就如同鏡中之象。人往往隻看到鏡中之象,卻看不到鏡子。殊不知沒有鏡子,鏡中之象也無從而來。”


    莊玄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說,天地萬物如同鏡中之象一般,根本就不存在,所存在的唯有道而已?”


    莊周點了點頭,“沒錯,隻要是了悟大道的聖人,便隻是看到鏡子,不會再把鏡中之象當真。他們隻是任由鏡中之象來來去去,不會有任何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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