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她緩緩搖頭說道。“皇後娘娘,嬪妾怎麽會怪您呢?嬪妾知道您這是在為嬪妾打算呀。”


    皇後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說道。“永琮已經走了,我也無法再孕育子嗣,我這皇後名存實亡。


    如今,我與皇上還有……永琮這一點點的情分能用。你隻有這時候伺候在我身旁,皇上才會把你放在心上。”


    魏嬿婉搖著頭說道。“皇後娘娘,嬪妾明白,可嬪妾這時候留在長春宮,不是為了皇上呀。自從嬪妾入宮以來,您是對嬪妾最好的人,嬪妾是真心心疼你呀。”


    皇後閉上眼睛,緩緩搖頭。“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如今我放不下璟瑟,這後宮裏我沒有信得過的人,嬿婉,若我有朝一日……璟瑟孤立無援,我隻盼你能幫幫她。”


    魏嬿婉聞言,立刻將粥碗交給身邊的春蟬,她則跪下鄭重叩頭,這才說道。“皇後娘娘放心,日後若是公主用得上嬪妾,嬪妾定竭盡所能。”


    宮宴結束,三位總管太監伺候著皇上回了養心殿。


    李玉端了安神的藥送到皇上手邊,皇上接過用湯匙略攪了攪,便一口喝下。


    他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看向站在一旁端著茶的進忠。


    他將茶接過,突然問道。“這幾日怎麽不見容雅?”


    一說這話,進忠雙眼瞬間便紅了。他呼吸一窒,哽咽了一瞬,才顫著聲音說道。“回皇上,格格,格格這幾日身子不適,告了假了。”


    皇上聞言,卻冷哼了一聲。“她倒會躲懶。”


    聽了這話,進忠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來。“皇上,奴才實不敢欺瞞皇上。昨日格格在天穹寶殿跪經為七阿哥祈福,突然不知怎的竟嘔了血了。格格昏死在大殿之上,是被人抬回來的。”


    皇上心中一驚,他立刻問道。“嘔血,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進忠連忙說道。“就是昨日七阿哥噩耗傳來之時。”


    皇上突然想起,昨日皇額娘給他帶來永琮死訊之時,他突然有心悸之感。


    可不過一瞬,那感覺便消失了,如今又聽聞容雅心悸嘔血,難不成又是她為自己擋了一劫?


    他再看進忠問道。“你哭什麽?太醫怎麽說?”


    進忠用袖子抹了把眼淚,這才連忙說道。“昨兒,格格被抬回去後,便立刻請了李太醫,李太醫說,格格是乍聞噩耗,突發心悸,傷了肺腑,這才嘔血。如今已吃了藥了。”


    皇上歎了口氣,他閉了閉眼睛,這才說道。“去宣欽天監!”


    王監政與皇上說了什麽,無人知曉。隻是他走出養心殿時,微微側目掃了進忠一眼。


    進忠眼瞧著王監政走遠了,這才低了頭,在巧士冠的遮掩下緩緩勾起嘴角。


    第二日,流水的賞賜便送進了進忠和容雅的小院。


    容雅穿著厚厚的棉袍,卻慘白著一張臉在拂香的攙扶下謝了恩。


    瞧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李玉皺了皺眉。“格格,如今皇上已提了您從二品禦侍,跟毓瑚姑姑比,可就隻差這半級了。皇上得知您如今病重,隻叫您好好養著,等您大好了再去禦前伺候,不必著急。”


    容雅又福了福,“奴婢謝皇上隆恩,多謝師父。”


    李玉連忙說道。“哎呦格格,您如今可是從二品的女官,奴才雖是禦前大總管,也不過是個正四品,這句師父,奴才可當不起。”


    容雅連忙笑道。“怎會擔不起?您是進忠的師父,我與進忠又是夫妻,跟著他叫,可不是要叫您一聲師父。


    這些日子,多謝師父在禦前為我和進忠周旋,容雅感激不盡。”


    李玉回了禦前複命,容雅在拂香的侍奉下,洗了臉上厚厚的脂粉,又脫了身上的厚棉袍,躺回到床上補眠。


    還沒等她睡著,進忠便回來了。他先在火盆旁熏熱了身子,這才換了衣裳進了內室。


    容雅見他回來,眼睛便是一亮,她連忙伸出手去。“今兒怎麽中午就回來了?可倒是早。眼瞧著你換了衣裳,午後不必去禦前伺候了?”


    進忠握著容雅的手坐在床邊,替她將垂落的發絲別在耳後,這才說道,“方才李玉來送賞回到禦前後,皇上問他瞧著你如何。


    他說瞧著格格慘白的一張臉,滿頭冷汗,搖搖欲墜,怕是還病重呢。皇上見我擔心,便叫我提前回來陪著你。”


    容雅撲哧一笑,連忙說道。“我就說將那脂粉塗厚些,掩了臉色是有用的,今兒一早,你還笑我多此一舉呢。


    如今我把自己畫成那副鬼樣子,便是李玉來了,隻一瞧我那模樣,便照實回了皇上即可,不然還要勞他費一番心思去將我的病重編造一番呢。


    你這個時辰回來,可用了午膳了?今兒天冷,我吩咐拂香,侍茗去冰庫裏取了羊蠍子熬了濃濃的羊湯燉了蘿卜,你快喝一碗去暖暖身子才好。”


    進忠聽著容雅操心他的午膳,便笑著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又捏了捏她的小嘴兒才說道。“我剛回來便聞到香味了,已吩咐她們擺上了,就在外邊兒。你不必管我,我這就去喝了,一會兒就回來陪你。”


    沒有容雅陪著,進忠的午膳吃的極快。他隻略填了肚子,便快步回了裏間兒。


    七阿哥被傳痘疫在擷芳殿救治那三日,容雅也實打實的在天穹寶殿跪了三日。


    雖二人已做了十足的準備,可到底也是熬了身子,如今瞧著容雅也是瘦了好些。


    況且,容雅在天穹寶殿跪了三日,也著實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囫圇覺。眼下雖已回家歇了兩三日,可到底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補回來的。


    因此,進忠用了午膳再回到床前,容雅已經是半醒半睡了。


    進忠掀開被子上了床,把人抱在懷裏,他舒了一口氣,在容雅額上輕吻了一下,心中歎道,這次危機總算是度過去了。


    七阿哥薨逝後,皇上雖強打精神出席了除夕宮宴,可在那之後他便常常把自己關在養心殿,拿著皇後親手為七阿哥做的一雙虎頭鞋目物思人。


    不僅如此,皇上還親自為七阿哥撰寫了祭文。


    就在容雅還在感歎皇上果然有慈父之心時,他又大張旗鼓的開始準備登基後的第一次東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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