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四月初,皇後娘娘懷孕不過八個月,便腹痛不止,龍胎下滑。


    齊汝愁眉不展,此時無論如何,這龍胎也是保不下去了。為今之計,隻能喂以催產藥,讓皇後產子。


    眼瞧著皇後體弱無力,有難產之相,可眼下皇上在圜丘,太後在安華殿,都在為一連數月的幹旱祈福,素練便立刻叫人去請容雅。


    皇上臨行前可是特意將容雅留下,他想著既容雅是他的輔星,叫她陪著皇後總能保皇後平安無虞。而且,有容雅在,也能去開皇上的私庫。


    因此,突然得知皇後難產,容雅便立刻吩咐張卓將留守宮內的太醫全部召喚到長春宮以備皇後所需,她則盡快前往長春宮守在產房裏,無論齊汝說要什麽藥,若太醫院沒有,容雅便吩咐張卓立刻去皇上的私庫取。


    皇後見容雅守著她,便知道皇上一心掛著她。幾經掙紮,終於誕下了七阿哥。等皇後娘娘收拾好,齊汝便立刻進入產房,為皇後娘娘請脈。


    此時,容雅看向了李太醫,隨後卻對齊汝說道,“齊太醫,七阿哥如今八月早產,難免胎裏帶了弱症,還請您給七阿哥仔細瞧一瞧,可需調理。


    諸位太醫也來瞧瞧吧。算作會診,既然來了長春宮,也算添添喜氣。”


    如今產房裏有齊汝在,無論諸位太醫診出什麽,自然以齊汝的診斷為先。因此容雅並不擔心若七阿哥不好李太醫會受牽連。


    等幾位太醫都診完之後便或明或暗同時看向齊汝,齊汝隻說七阿哥因早產身子帶了弱症,日後需仔細調理方可,其他的倒也沒什麽。


    都不用李太醫告訴她結果如何,一聽齊汝這話,容雅便知他在放屁。


    皇後這一胎,原本是可以保到足月的,可卻因她在孕中憂思過甚,這才導致身子衰弱,皇嗣不足月便有了下滑之相。


    憂思過甚最傷心脈,七阿哥怎麽可能就僅有一個弱症?


    這話估計除了皇後娘娘這位七阿哥嫡親的額娘相信,想必在場任何一個人都不相信。


    不過是大家裝糊塗,都不挑破罷了。


    可隨即容雅又心下一沉,若是今日齊汝細說了七阿哥的症候,恐怕還有治愈的機會,


    可他卻粉飾太平,那就說明七阿哥怕是沒有半點治愈的可能了。


    眼瞧著趙一泰跑出去報信了,容雅這才帶著張卓離開了長春宮。


    容雅回了自家的小院兒,張卓則送幾位太醫回太醫院,又私下裏問了李太醫,七阿哥的身子到底如何。


    果然,等張卓回來後,便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七阿哥體弱,雖沒有明確的症候,可卻受不了半點風吹草動,換句話說,隨時都有可能夭折。’


    張卓低聲說道,“幹娘,李太醫說了,七阿哥若想平安長大也不是不行,除非他從不染病,從即日起便精心的養著。


    情緒不能過於起伏,再稍大些也不能跑跳受累,更不能沾染風寒。如此,若能活過7歲再行調養,方才有三分可能活到成年。


    李太醫還說,幹娘也不必太過思慮,七阿哥雖體弱,可還未到三五日就要斃命的程度。


    如今皇後娘娘和七阿哥的身子都是齊太醫看顧,他是必不會叫自己被牽連,所以叫幹娘隻管放心。”


    容雅聽了這話,直覺頭疼,她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張卓走了,容雅便沐浴更衣,她在產房裏守了幾個時辰,身上沾滿了血腥氣。若不沐浴一番,洗了那味道,恐怕今夜再不能安睡。


    第二日皇上沒回來,進忠卻先回來了。皇上喜得嫡子,便把壓箱底的寶貝都點了出來,隻叫進忠送到長春宮去。


    送了賞後,進忠還要即刻趕回圜丘複命,可到底能和容雅見一麵。


    一見進忠,容雅眼圈兒都紅了,隻抱著他不肯撒手。


    瞧著容雅眼淚巴巴,想他想的不行的模樣,進忠的心是又甜又酸。


    他隻將容雅摟在懷裏,拿著帕子給她細細的擦著眼淚。


    那眼淚珠子落在進忠的手上,就像砸在他的心尖上,隻叫他的心被燙的一顫。“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哭的我心都跟著疼了。”


    容雅緊緊的摟著他的腰。小臉貼著他的脖子,哽咽說道,“進忠哥哥,自從我進了宮,再沒與你分開這麽久,也不知這老天爺多早晚才能下雨。我想你想的不行,晚上連覺都睡不好。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進忠一聽,這哪成啊!他連忙哄道,“哎呦,我的心肝兒,我可舍不得叫你跟著我去吃那份苦。


    這去圜丘祈福,你以為是去玩兒的?咱們這些禦前的人,日日都要去那祭台跪著。


    皇上跪在上麵,咱們跪在底下,那皇上身下還有蒲團,咱們可就跪在那石板子上。


    我在禦前伺候這麽多年,早已是跪慣了的,可你哪成?你這身子骨兒,莫說是一日半日,就是一時半刻也不行啊!


    再說,我問過王監政了,他雖不敢跟皇上說個準確的日子,可到底告訴了我,這雨呀,也就在這一兩日了。


    我的小祖宗,你可乖乖的在宮裏等我回來,啊?”


    眼瞧著這事兒沒商量,容雅這才不得不委委屈屈,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可一想著進忠馬上就要走,便死死抱著他的腰不肯撒手,又湊過去親吻他的唇,隻想著叫他多留一會兒。


    等進忠緊趕慢趕的回了圜丘見到皇上的時候,皇上果然睨著他,問他怎麽這個時候兒才回來。


    好在進忠早有準備,先是給皇上回了皇後的狀況。又與皇上說,因七阿哥早產,便特意跑了太醫院向齊太醫詢問了七阿哥究竟怎樣。


    又怕皇上掛念皇後和七阿哥,便又尋了公主為皇後與七阿哥畫像。說著便拿出一個錦盒雙手呈到了皇上麵前。


    皇上見了公主的畫,果然龍心大悅,隻說進忠辦差周到。


    而此時,皇後也撫摸著璟瑟的小腦袋,正與她說起進忠公公請她作畫的事兒。


    皇後隻當之前給進忠和容雅的賞賜奏了效,這才叫容雅帶著所有太醫來長春宮護著她生產。


    進忠也事事替他們長春宮著想,皇上不能回宮,竟還想得起叫璟瑟為她與七阿哥作畫送到禦前,如此皇上即便不能回宮,也能日日睹畫思人了。


    等璟瑟離開後,皇後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見素練走到身邊,皇後睜開眼睛看著她,低聲說道。“去叫嬿婉好好準備吧。如今,本宮已誕下嫡子,這宮裏也該添些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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