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妃點頭,瞧著皇上羞澀不已。


    皇上則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太好了,今日竟是喜上加喜。”


    嫻妃趁此時機繼續說道。“皇上,馬佳貴人雖出身包衣,卻為皇家開枝散葉,此乃大功一件,如今她身份低微,又傷了身子,若是再將五阿哥送到擷芳殿,臣妾擔心她因思念孩子再休養不好,不如就讓馬佳貴人親自撫養五阿哥吧。”


    此時,容雅剛將五阿哥交到冬雪手裏,一聽這話,她一撩袍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皇上一見,便皺了皺眉。“容雅,你這是怎麽了?”


    容雅卻瑟瑟發抖,磕磕巴巴的說道,“皇上,奴婢惶恐。奴婢聽了嫻妃娘娘的話,想起了聖祖恭孝仁皇後,還請皇上恕罪。”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隻有嫻妃不明所以,依舊站著。


    皇上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方才嫻妃說馬佳氏身為包衣奴才,身份低微。可他的皇瑪嬤聖祖恭孝仁皇後就是出身正黃旗包衣。


    被聖祖納為嬪妃之前還是孝懿仁皇後佟佳氏的洗腳婢。


    如今嫻妃瞧不起包衣奴才,可他偏偏就是包衣奴才的親孫子。


    皇上眯了眯眼睛,轉頭看向嫻妃。


    這時,他腦子裏想的是當年在圓明園時初見如懿的情景。


    那時他是不起眼的皇四子,因皇阿瑪不喜被扔在圓明園無人問津。而如懿是烏拉那拉皇後的親侄女兒,千嬌萬寵,眾星捧月。


    隻瞧周身的氣度,如懿竟比自己還像正經的皇家血脈。


    如今如懿下意識瞧不起包衣奴才和包衣奴才生出來的孩子,那是不是代表著如懿曾經也瞧不起他?


    這時嫻妃才後知後覺,眨著眼睛看著皇上。“皇上,臣妾並沒有對恭孝仁皇後不敬的意思,臣妾是無心的。”


    皇上瞧著她依舊直挺挺的站著,不動聲色,隨即突然笑了笑。他拍了拍如懿的手,說道。“如懿啊,朕沒有疑心你,知道你是無心之語。


    你說的對,馬佳貴人份位低,若叫她自己養孩子,確實無法跟後宮其他嬪妃交代,馬佳貴人性子溫柔、和順,便賜封號為‘愉’。


    她為皇家開枝散葉有功,晉為愉嬪,賜住延禧宮正殿。


    等出了月子,便著禮部正式辦冊封禮吧。


    如此,她養著五阿哥也名正言順了。”


    皇上瞧著如懿,雖嘴角帶笑,可目光深沉。嫻妃卻好似並未看出什麽,隻嘟著嘴滿臉不高興。


    皇上轉身吩咐延禧宮的人,叫他們好好照顧愉嬪和五阿哥,便大步離開了延禧宮。


    禦前的人給嫻妃行了禮,便紛紛退出了側殿,跟上了皇上。


    嫻妃感覺到皇上似乎不高興了,可並不明白她哪裏說錯了。便皺著眉,瞧著皇上消失的背影發著呆。


    惢心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扶著她說道。“主兒,夜深了,咱們也回吧。”


    嫻妃本想本還想進去看看愉嬪,可皇上拂袖離去,她也沒了心思,隻胡亂點了點頭,在惢心的攙扶下離開了延禧宮。


    而延禧宮的宮人見嫻妃終於走了,紛紛鬆了一口氣。


    冬雪正跪在床頭,端著一碗烏雞湯小心翼翼的喂給愉嬪喝。嘴裏卻興致勃勃的將剛才側殿發生的事兒說給她聽。


    愉嬪身上雖疼的厲害,可如今順利產下五阿哥,又得了封號,晉了位份,孩子也能跟在自己身邊撫養,這點兒疼便可以忽略不計了。


    她瞧著冬雪虛弱問道,“李玉如何?”


    冬雪又連忙將孫青剛剛告訴自己,李玉和嫻妃、惢心說的話都說給愉嬪聽。


    愉嬪忍不住撲哧一笑,眼裏盡是歡喜。


    冬雪則小聲說道。“愉主兒放心,如今呀,李玉公公的心裏可隻剩下您了。”


    養心殿裏,皇上坐在軟榻上拿著本詩經發著呆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才扔了書,在李玉和進寶的服侍下安置。


    等熄了燈,李玉悄悄兒的退出寢殿,留下進寶守著,在側殿裏找到了正拿著濕帕子給容雅擦手的進忠。


    李玉舒了口氣,走了過去,一撩袍子坐在兩人身旁。


    進忠瞥了他一眼,手裏動作不停。“今晚上有奴才和進寶,師父先回去歇著吧。今兒忙了大半夜,又是勞累,又是揪心,若是再值夜,怕身子受不住。”


    聽了這話,李玉失笑,瞧著二人說道。“今兒可多謝你們兩口子了。”


    進忠連忙搖頭笑道。“師父說這話可不是見外了?”


    他往延禧宮的方向瞧了一眼才說道。“如今天色已晚了,師父快去瞧瞧吧,免得心裏惦記睡不著覺。”


    李玉笑著點了點頭才說道。“不差這一時半刻,你先把格格送回去。等你回來了,我再走。”


    容雅拉著進忠的手出了養心殿,剛一出門,進忠就將人摟著肩膀護在懷裏。


    如今,雪已經停了,雪後的風冰冷刺骨,吹的容雅睜不開眼睛。


    她有心叫進忠回去,自己往回走就好,可她心裏邊兒知道,進忠絕不會答應叫她孤身走夜路。


    因此容雅也不管那風有多冷,隻咬著牙不出聲,跟著進忠的步子快步回了小院。


    直到兩人進了屋,容雅才鬆了口氣。


    因禦前李玉還等著,進忠也顧不得再盯著容雅洗澡更衣,隻囑咐了兩句便要走。


    容雅一把拽住他的手,“進忠哥哥,你稍等我一會兒。”


    她將櫃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一件新製的大氅。


    她捧著那大氅回到進忠麵前,抖開後披在了他的肩上,又仔細的幫他係好了綁帶。“前幾日內務府來了一批上好的皮料,我瞧著裏麵有十幾張冬日的灰鼠皮,厚實極了,我便都買了來,緊趕慢趕的製了這件大氅。


    我原想著如今已經開春兒了,想來是用不上,可沒想到今年的倒春寒倒迎來了一場大雪,如今可不就用上了。


    今夜的風又硬又冷,方才你護著我回來,我心裏心疼的緊。可我知道,不叫你送我回來,你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正巧你穿著這件大氅回去,養心殿側殿裏陰冷的很,你晚上睡下後,正好將它搭在被子上,也暖和些。”


    進忠抿著唇笑著點頭,見容雅眼裏盡是不舍。便挑著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唇上親吻了一下,這才轉身出了門兒。


    李玉迎著冷風一路疾行到了延禧宮,冬雪一見李玉來了,連忙將他迎進側殿。


    李玉換了衣裳淨了手,又將身上烘熱了,才進了寢殿。


    如今沁紫剛剛睡醒,隻覺得身上又疼又粘膩的厲害,便忍不住呻吟出聲。


    李玉一聽連忙走了過去,沁紫一見他來了,便覺得心裏委屈,隻眨了眨眼睛,順著眼角落下一滴淚,“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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