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忠眸光一凜,皺著眉看向張卓。“是烏拉那拉氏主動安排的?”


    張卓立刻說道。“是!師父,是烏拉那拉氏叫冷宮的侍衛淩雲徹去找的江與彬。


    烏拉那拉氏跟江與彬在屋裏說話的時候,小六子安排的人就在外麵牆根兒底下聽著。


    是她親口說的,當初她進冷宮是因她被汙蔑給玫貴人和儀貴人下朱砂,毒害皇嗣。


    如今若是馬佳貴人也中了朱砂之毒,便可證明當年下毒的另有其人。


    而且她叫江與彬不必暗中下毒,隻將朱砂給了馬佳貴人,她自己就知道該怎麽做。”


    進忠突然笑了一下,他轉頭看向容雅,握緊了她的手,低聲說道。“瞧瞧,這就是皇上的青梅竹馬,自詡人淡如菊,不屑與人爭寵,不忍暗害皇嗣的嫻妃娘娘。


    當初她進冷宮之前,問皇上可相信公允之道,跟皇上說,玫貴人和儀貴人腹中的雖不是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


    他與皇上自小有青梅竹馬的情分,便是衝著這情分,她也不會暗害皇上的孩子,可如今呢?


    這是要逼著馬佳貴人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便是將來有一日事發,這朱砂也是馬佳貴人自己吃的,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果然呐,這烏拉那拉氏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容雅聽了這話,抱著進忠的胳膊臉色發白,連手都冷了下來,眼瞧著是被嚇到了。


    進忠一瞧,連忙把人抱在懷裏認錯。“哎呦,是我的不是,怎麽跟你說這些?可是嚇到了?”


    進忠趕緊拿起小爐子上的茶壺,將裏邊滾燙的果子茶倒了一杯,略吹了吹,送到容雅唇邊。


    喂了她淺淺的喝了幾口,瞧著她臉色緩了過來。才說道,“我的心肝兒,今兒是我大意了,不該把這後宮的髒事告訴你。


    張卓,你去太醫院尋李太醫,叫他配上一副安神湯來。你親自熬了,給你師娘送來。”


    張卓點頭應了一聲,便轉身要往外走,容雅連忙把他叫住。“張卓,你回來,不必去了。”


    見人站住了腳,她這才握著進忠的手說道。“我哪有那麽膽小,不過冷不防一聽這事兒,實在驚訝罷了。我隻是沒想到,這後宮裏竟如龍潭虎穴一樣。


    以前就算聽額娘說起,也不過是當故事,如今親眼見到了才知可怕!


    你上次跟我說的,子憑母貴,母憑子貴。我還不大明白,如今再瞧皇上的後宮,可算是知道怎麽回事兒了。”


    容雅歎了口氣,腦袋一歪,枕在進忠的肩膀上。“不過呀,這些事兒總不與咱們倆相幹。我這輩子跟了你,哪裏要愁那些個?我就隻操心你一個就夠了。”


    進忠笑著點點頭,摸了摸容雅的臉,又摸了摸她的手心,一見都暖了過來,這才放了心。


    “你說的是,這事關烏拉那拉氏的事兒,咱們呀,不能沾邊,隻交給李玉去操心就行。”


    一聽這話,張卓的眼睛一亮。“師父,您的意思是將這事兒透給師爺?”


    進忠微微一笑,說道。“那日冷宮著火,我瞧著。師父對惢心姑娘好似有了別的想法。既如此,我這個徒弟的也該幫著推一把,助他下定決心才是。”


    那烏拉那拉氏敢指使江與彬做這種掉腦袋的事,憑的不就是江與彬對惢心姑娘的一片真心。


    若師父知道了,你們猜他會不會上趕著去替他們遮掩此事呢?


    張卓垂了垂眸子,皺眉說道。“應該不會吧,師父,這戕害皇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師爺哪裏敢瞞著呀?”


    進忠卻搖搖頭。“那可不一定。這就要看在皇上的心裏邊兒是烏拉那拉氏重要,還是馬佳貴人腹中的孩子重要。


    這事兒別人不知道,可師父最清楚。咱們隻要看他怎麽做,就知道這皇上的心是往哪兒偏了。”


    進忠轉頭看向容雅,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這才說道。“在這宮裏邊兒啊,沒有什麽是非對錯。


    皇上認為這事是對的,錯了也是對的。若皇上說這事是錯的,對了也是錯的。”


    張卓想了想,突然打了個千兒,抬眸看向進忠。“奴才謝師父教導。”


    “什麽?這事兒可準?”李玉瞪大了眼睛看著進忠,進忠咬著牙點點頭。


    “師父,這事兒是在冷宮伺候的一個小宮女跟徒弟手下的一個侍銜太監說的,這事兒是她親耳在烏拉那拉氏的牆根兒底下聽見的。


    那小宮女兒說,她不求別的,隻求能把她從冷宮裏調出來,為此她寧可與奴才手下的侍銜大監做對食。


    如此說來,這事兒可不像是假的。


    師父,事關烏拉那拉氏,奴才不敢直接回稟皇上,隻能先來回了您,畢竟這裏還牽扯到惢心姑娘。”


    李玉閉著眼,深吸兩口氣,將如擂鼓一般的心壓了下來。他點了點頭說道。“你做的對,若是稟告皇上。這便是要炸了雷了。


    如今皇上對烏拉那拉氏還有心,正所謂做賊拿贓。如今隻有那一個小宮女,便是稟告了皇上,皇上也未必會信,弄不好反而害了一條人命。


    後麵的事兒,隻管交給我,你甭管了,若日後有人問起,隻當不知道。”


    進忠低頭,低聲應了一句便悄悄的走了。


    李玉瞧著進忠的背影皺著眉,他忍不住想起馬佳貴人,若是她知道自己就要被逼著服下朱砂,害了好不容易懷上的皇嗣,會有多難過。


    他更想不到,烏拉那拉氏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想他李玉也不是什麽良善人,可也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這人若是沒了底線,就是一腳踏在了懸崖邊兒上,雖然都會摔個粉身碎骨。


    李玉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便下定了決心。與虎謀皮啊!日後,這烏拉那拉氏還是要遠著些了!


    他抬手招了跟前兒的侍銜太監。低頭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眼瞧著人走遠了,李玉這才垂了眸子,轉身進了養心殿。


    而進忠離開後,也叫張卓安排了人。


    進忠和李玉此刻的目標完全一致,安排的人同時往太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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