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言做夢也想不到,自家夫君早已經和她的“新朋友”打過照麵了,而且印象還奇差無比。


    她一思慮過重就容易睡不好,這會兒走了困就睡不著了,想到前幾日遇到的人,便不由自主想到這幾日一直不著家的馬蒙,不知道他最近忙得如何了?


    那位蘇先生一看便知是腹有詩書之人,那位櫻桃女俠更是英氣勃勃,兩人似乎是一對呢……


    薑清言如今已經嫁做人婦,對這等男女之間的暗流湧動比之前敏感的多,她覺得這兩人一定是郎有情妾有意,看著就很般配。


    馬蒙這家夥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嘛?她都想他了……尤其是見到別人“成雙成對”,再想想自己這幾日連飯都沒跟夫君一起吃過,她真的很想馬蒙啊……


    殊不知馬蒙此時正暴跳如雷,完全沒感受到遠在家中的妻子對他的深切思念。


    “這群逆賊,竟敢戲耍公廨,實在可恨至極!”


    馬蒙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還有那個大個子,馬蒙雖不知他叫什麽名字,但是前幾日便知道他非寒州人士,還以為那日警告過後他們已經離開寒州了,竟然還在此逗留,還敢跟太陰會勾勾搭搭,跟他玩調虎離山,真是氣煞人也!


    由於初見的第一印象實在太差,加上天寶樓那一遭,馬蒙已經先入為主了,覺得這一行人說話遮遮掩掩非常不坦誠。


    偷偷摸摸非君子所為。


    馬蒙原本覺得這些人是想來寒州招搖撞騙,他作為司法參軍肯定對這種潛在的“犯罪分子”沒什麽好臉色。


    但畢竟還沒抓到現行,警告過後也就罷了,沒想到這群人居然還有接洽太陰會的心思,那就不能容忍他們繼續在寒州作亂了。


    尤其是今晚這個人,馬蒙看得出這群人裏武藝最高的就是他。


    沒準兒他就是領頭人,不知道從哪兒忽悠來這麽一群人一起給太陰會當炮灰,若是執迷不悟,休怪他下手無情!


    …………


    另一頭的盧淩風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馬蒙的追捕,七拐八繞半天,確定沒人繼續跟蹤了,他才回隆府跟其他人匯合。


    喜君見盧淩風回來了,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知道盧淩風藝高人膽大,但是關心則亂,這是她的心上人,他每一次和別人拚命,她怎麽會不擔心呢?


    盧淩風回來也是第一眼就看向喜君,確定她平安無事,又看其他人也沒什麽問題,立刻坐下一起對情況。


    喜君幾人之前跟著曹雙利趕到纈染坊的時候,宋阿糜已經被打的隻剩一口氣,身上鞭傷累累,額頭的撞傷更是觸目驚心。


    櫻桃雖然不喜她平日的做派,但同為女子,看到她此番境況還是同情不已,第一個追問誰打的,曹雙利這個時候才跳出來,慫包一樣的人又心疼起來了。


    哀莫大於心死,宋阿糜沒有讓費雞師給她治傷,隻沉默地自己換了幹淨的衣裙,其他人也極是默然,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安慰這個苦命的女子。


    曹雙利還想再爭取爭取,可當宋阿糜說出那句“誰去幫我殺了隆發,我願一生與他為奴!”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對著曹雙利說的,她這話是出格了些,但這麽絕望的語氣,他又們實在說不出阻止的話,誰都知道她受了多大的折磨。


    曹雙利不敢看她的眼睛,當著這麽多“官家人”的麵,他實在不敢應承這種話。


    平時說說甜言蜜語無傷大雅,可是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他還是做不到。


    宋阿糜似乎整個人都崩潰了,又像是絕望到極致的憤怒,硬是把曹雙利趕出去了。


    為什麽說愛她的男人都是這樣?


    隆發一開始心悅於她才娶了她,最後卻變得那樣不堪。


    曹雙利日夜覬覦她,卻連為她出頭一次都不敢,也不肯。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的,他們說愛她,其實都是假的,他們隻愛自己。


    蘇無名他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原本宋阿糜說那句話的時候,他還看向櫻桃想求她幫忙,他剛張嘴,就看到櫻桃不可置信的目光,他隻能把話咽了回去。


    可不能讓這姑娘再誤會他是想替宋阿糜出頭,那她還不得炸了?


    宋阿糜雖然很可憐,可是櫻桃女俠的情緒更重要,更何況這件事蘇無名其實自己還存疑。


    從頭到尾,隆發一直出現在宋阿糜和曹雙利的描述中,他們幾個人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容,甚至連曹雙利自己的描述中也能聽出來,其實他也沒見到隆發。


    一直都是宋阿糜在說,說隆發什麽時候出現了,但他們從未與他打照麵,這人每次就好像踩著點回來,又踩著點離開,時機巧妙到讓人覺得詭異。


    但是……隆發真的回來過嗎?他真的出現了這麽多次嗎?


    蘇無名對此持懷疑態度,可宋阿糜的傷看起來又不似作偽,究竟是怎麽回事?


    如果宋阿糜沒有說謊,那就說明隆發還活著,那他反殺了那個殺手之後躲到哪裏去了?為什麽在這個時機突然回來?他知不知道那個殺手其實是自己妻子雇來殺他的?他要是知道怎麽還敢回來,甚至還能若無其事繼續毆打宋阿糜?


    他的表現似乎完全不在乎那個去殺他的殺手是誰派來的。


    通過宋阿糜和曹雙利的描述,隆發好像完全沒過問那個殺手的事情。


    正常人反殺後不去公廨報案自證清白,反而第一時間逃走,這太不合常理了。


    而且他事後又跟沒事人一樣回來,聽宋阿糜的描述,他似乎還繼續賭錢,還回來要房契地契,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這是一個被追殺後反殺的人該做的事嗎?


    可如果宋阿糜說謊了,那她費盡心機做這麽一頓布置又是為了什麽呢?隆發現在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宋阿糜是不是想掩埋更大的秘密?


    蘇無名和盧淩風交換完剛剛分頭行事的情況後便陷入了沉思。


    不過沉悶的氛圍很快就被打破了,宋阿糜突然驚慌失措地跑來告知他們隆發又來了,這次還抓走了曹雙利。


    蘇無名和盧淩風下意識對視了一眼,這個隆發怎麽總是在特別奇怪的時間點出現又離開?


    此時的態勢詭異至極,但不去看情況也不行,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堅定的神色。


    無論如何,他們一定要探清這起案件背後的真相!


    不管那宋阿糜說的是真是假,這一趟都非走不可……


    盧淩風正想出門,蘇無名突然想起了什麽,跟他使了個眼色。


    蘇無名想起那位馬參軍的夫人,或許馬參軍是個可以信任的人呢?


    他們來寒州這麽久了,雖然一開始跟馬蒙鬧得不愉快,可無論是聽說還是目睹,馬蒙肯定是跟太陰會站在對立麵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


    怎麽樣才能通過他的夫人跟他搭上線又不跟他再起衝突呢?


    現在情況緊急,又是大晚上的,他們怎麽來得及去馬參軍府上?


    剛剛聽盧淩風說他剛剛跟馬蒙起了衝突,馬蒙應該正在搜捕他們,現在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蘇無名有些頭大。


    “盧淩風,別衝動,今天我們遇見了一個人……”


    兩人快速交換了情報,人命當前,著急快點去看現場情況,獲取一手信息,也顧不上製定什麽詳盡的計劃了。


    幾人心事重重,不知道隆發突然抓曹雙利是為什麽。


    宋阿糜似乎很害怕,話裏話外都能感受到隆發對待背叛之人的殘暴,她所說的隆發用刑之道讓蘇無名一下子明白過來。


    “這是獵人打死野獸後的處置方法……”


    聯想到隆發名下的獸骨場,幾人頓時知道他把曹雙利抓到哪裏去了,又急吼吼地趕到獸骨場。


    蘇無名開始尋思,為什麽宋阿糜遇到什麽事都來找他們,之前還可以說她是被丈夫打怕了所以不敢報官,但如今已經出了兩起跟隆發相關的大事,按照她對隆發的描述,這曹雙利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加上之前那個殺手,如今已經兩條人命官司,可宋阿糜卻似乎完全沒把官府放在眼裏,遇到什麽事都沒想過報官,似乎很不願意跟馬參軍打交道。


    一個土生土長的寒州人,如此懼怕寒州的父母官嗎?


    那位馬參軍的夫人甚至對宋阿糜充滿善意,還特意前來關照她,聽她的言外之意應該也是铩羽而歸好幾次了。


    宋阿糜到底在躲什麽?


    蘇無名按下心頭那點疑惑,專心在獸骨場內尋找隆發。


    他有些奇怪,這獸骨場裏怎麽幹幹淨淨?一根動物骨頭都沒有,都運到哪兒了?


    就算是賣了,動物骨頭又能賣給誰?


    “啊!”


    喜君一聲尖叫,蘇無名和櫻桃腿比腦子還快,立刻往發出聲音的方向尋過去。


    還好喜君是跟著盧淩風,不大可能出什麽危險,見到喜君安全,三人放下心來。


    盧淩風已經半蹲下去看那具屍體,蘇無名定睛一看,居然是遍尋不見的曹雙利,他居然死了!


    宋阿糜驚叫一聲,躲在蘇無名身後,櫻桃強忍著內心的不適,才沒有在這種緊急關頭提起這種“小事”。


    蘇無名麵對屍體毫無波瀾,他早有猜測,隻是覺得隆發此人更詭異了,每次出現都恰到好處,殺完人又跑得無影無蹤……


    這個人簡直來無影去無蹤,每個人都是他殺的,以後再死人,無腦押是隆發殺的就行了……


    蘇無名有些諷刺地想著。


    他上前一看,曹雙利死狀極為淒慘,但跟那個殺手的死法如出一轍,看來確實是同一個人殺的。


    但到底是不是隆發,蘇無名暫時存疑。


    “誰?”


    櫻桃厲聲喝道,盧淩風動作更快,已經追了出去,蘇無名幾人都來不及阻止,他就跑沒影了。


    …………


    喜君在原地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心上人回來,她沒有哭,眼睛裏卻汪著一彎化不開的愁。


    宋阿糜說她不願繼續麵對著曹雙利的屍體,已經回了纈染坊。


    蘇無名四人等了半天都不見盧淩風回來,每個人的心裏都沉了幾分,忍不住替盧淩風捏著一把汗。


    好說歹說總算把喜君勸回去了,幾人繼續在獸骨場待著也不是個事兒,隻能先回隆府等他回來。


    蘇無名一貫淡定,此刻臉上也有些急切之色,但怕喜君看到會更擔心,他隻能把這份擔憂藏在心裏,表麵上還要安慰喜君。


    喜君何嚐不知道蘇無名的心情,盧淩風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啊,他怎麽會不知道大家擔心他?怎麽會不知道她……最擔心他?


    如果他能回來,怎麽著也會趕回來說一聲情況的,可如今他卻沒回來……


    喜君不敢細想,隻能不住安慰自己盧淩風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蘇無名心裏考慮得更多,盧淩風此次失蹤,到底是什麽人要針對他?


    是新皇陛下派來的殺手嗎?還是太陰會要鏟除他?


    首先排除馬蒙,馬參軍這人硬邦邦的榆木腦袋,行事作風是直著捅過來捅過去的,這種陰謀詭計實在不太像他的手筆。


    而且馬參軍那人脾氣強又要麵子,要是真抓到盧淩風早就昭告天下一雪前恥了,不會這樣不聲不響抓了他。


    蘇無名最怕的就是前太子如今的新皇派人來找盧淩風的麻煩,這對盧淩風很殘忍,他不一定下得了手,傷心又傷身……


    他現在最懷疑的就是太陰會。


    可是根據盧淩風走之前他們交換的雙方遭遇情況,太陰會那人根本不認識盧淩風,前腳才跟他交手失利逃跑了,怎麽能反應這麽快,後腳就立刻設下圈套來抓盧淩風?


    他們大晚上的來獸骨場這次應該算是偶然事件,太陰會又不是成精了,怎麽能提前算到他會來獸骨場,還在此埋伏?


    心慌則亂……蘇無名總覺得眼前迷霧重重,總覺得好像差一點點就能撥開雲霧看清真相了,可是就是差那靈光一現的乍然。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中間缺失的到底是哪一環?


    獸骨場是個圈套,這是板上釘釘的。


    可他們之所以這麽晚過去,是因為隆發暗示要把曹雙利帶到那裏處決掉,後來他甚至真的“殺了”曹雙利棄屍於此……


    不對,他們根本沒見到隆發的麵,到底是不是他殺的還無法斷定……


    蘇無名眉頭緊皺,其實遠不止如此。


    曹雙利是被隆發抓過去的這件事,他們也是聽宋阿糜說的,從頭到尾隆發根本就沒有和他們打過照麵,一直都是宋阿糜說他回來了,又走了,又回來了,又走了……


    如果獸骨場是個圈套,如果隆發其實根本沒做這些事,如果把這些串聯起來,那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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