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混在人群之中,此刻的她儼然是一個漂亮的服務生,沒有任何人會突兀的懷疑她。


    那兩具人形站了起來,讓人終於看起了他們的麵目。那是兩具戰甲,兩具致命的兵器,四周的嘈雜在此刻突然就安靜下來了。包裹在戰甲中的人俯瞰著這些男男女女,審視著周圍的一切,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而周圍的人們也不敢去問,無論他們平日多有錢,在這樣兩個極具壓迫感東西麵前,都變的挺乖巧的。


    蕾沒有直視前方,隻是用眼角的餘光冷冷的看著這兩個天降之物。她很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那是海軍的東西。


    “扞衛者”戰甲,帝國海軍的特戰部隊主力戰甲,采用隔離反應式無水堆能源,安全性與可靠性在戰場上久經考驗,其所擁有的功能眾多,都是特戰所必備的能力,例如空降、潛水等等。如果是完全戰備狀態,蕾並不害怕這種戰甲,甚至說,蕾不需要任何防護,隻需要一柄大功率集束光刀就能隨便將其斬殺,就像是撬開沙丁魚罐頭一樣簡單,隻是眼下,這兩個“扞衛者”顯然是她無法力敵的對手。


    “這裏有沒有什麽異動出現?”其中一名“扞衛者”說。


    戰甲發出的聲音帶著磁性,就像是聲音被刻意加了一些噪點,但這並不影響清晰度。蕾明白,這是一種統一化處理,防止聲音泄露戰甲中之人的身份,這種技術也並不算什麽新東西。


    “你們是什麽人?”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說。


    “今晚發生了一起重大案件,嫌犯是往這個方向逃竄,所以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另一具戰甲說話顯然從用詞上聽起來就比較有禮貌,給人一種循規蹈矩、按部就班辦事的既視感,但也正是這樣的話語,倒是給了一些人勇氣。


    “執法隊的?你們這麽晚來打擾我休息,你們知道我是誰麽?”一個赤裸的肥胖男人說,“我不管你們是哪個分區的,你們最好立刻滾蛋!不然明天你們等著,看看你們會不會來跪著求我把飯碗還給你們!穿一身狗皮就裝起來了?你們他媽的知道是誰給你們出的錢麽?”


    拔槍!抬手!開火!


    離男人最近的“扞衛者”出手了,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即使是站在蕾的角度來看,也是非常標準的一次快反射擊,很多在一線服役每天玩槍的老手都不一定比其標準。


    男人肥胖的身軀倒下,重重的砸在了沙灘上,不過由於沙子材質的原因,倒是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沙灘上的眾人都被嚇傻了,隻有那幾個安保的大漢還在警惕的盯著兩個“扞衛者”。


    “妨礙公務罪。”開槍的“扞衛者”轉過頭掃視著在場的人員,“如果你們有異議,可以去找法庭起訴,至於法庭與軍部的交涉,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看著周遭害怕的人群,其中還有不少是赤身裸體的男女,月光下白皙的大腿上似乎還有些殘留的不知名液體,兩人也大概清楚了這裏的情況,知道問不出個什麽來。兩人靠著掃描視野粗略的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特殊的血跡之類的東西,於是相互確認了一下,便展開了背後加裝的動力背包,朝著那架飛過的鋼鐵巨獸的方向飛去。


    蕾冷冷的看著遠去的兩具“扞衛者”,眼中平靜的可怕,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隨後瞥了一眼地上那個豬一樣的屍體,用手扇了扇鼻尖,似乎是對這種人的氣味很是厭惡,轉過身,跟著幾個服務生走進了浴場建築群的深處。


    ......


    群山峻嶺之中,一座古老的城堡坐落在其中,斑駁的外牆顯示著歲月的足跡,站在城堡裏俯瞰群山,像是回到了數百上千年前,回到了那個曾經巔峰的時代。城堡的主人掌握著富可敵國的財寶,麾下有著健壯的重甲騎兵軍團,整個龐大的地域都在其掌握之中。


    四周都是翻新過的琉璃牆瓦,風撞在窗戶上,發出輕輕的響動,琉璃中有著群山的巨影,也映照著約翰-哈布斯自己的影子。群山中的霧氣在深夜並不明顯,就像是隱隱約約飄在山間的鬼魂,這座城堡的燈火就更顯聖潔,猶如黑暗中的聖堂熠熠生輝。


    “真是讓人感傷。”約翰哈布斯輕聲說。


    他摸出了信息板,撥出去一個電話:“老夥計,還沒睡,這麽晚了?”


    “咳咳!沒有,還有一堆事要處理。”通訊的那段傳來莫德裏奇沙啞的聲音,“你還沒睡呢?大晚上有什麽事這麽急著找我?”


    “沒什麽,我也要和幾個人聊聊,他們還有幾分鍾才到,所以就看看你睡了沒,順便趁著這會兒捋一捋該怎麽與他們溝通。”


    “議員麽?跟他們溝通還是得穩重一點的好,年輕人的氣性比起咱們這些老頭子來說可大多了。你最好多準備點東西,不然跟他們交涉可是很被動的。”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隻要他們不太過分,要求都是可以商量的。”老約翰說,“還記得我上次給你提過的事兒麽?我這邊有幾個好手暫時閑著,他們留在我這裏也沒什麽必要,不如交給你,總比內政廳派給你的好用,最近這歐琛可不太平啊。”


    “咳咳!那就沒必要了,我這邊夠用了,還有什麽事情麽?”


    “沒了,記得吃點藥,注意身體,晚安。”老約翰切斷了通訊。


    嘀嗒!......嘀嗒!......


    城堡內突然陷入了死寂,傭人偶爾走動發出的輕微響動也徹底消失不見,所有大廳的門同時關上,隻留下了孤獨的腳步聲。


    鬧鬼了?原本聖潔溫暖的會客廳忽然間變得像陰森的教堂。腳步輕踱,發出時鍾般的清脆聲音,老約翰的眼神肅穆,緊緊的盯著會客廳的大門,臉上隻有熠熠生輝的剛硬,完全找不出一絲畏懼的神色,整個人就像是一塊飽經風霜的冰冷鋼鐵。


    “真是好久不見啊,你還是反應這麽的遲鈍。”一個聲音笑著說。


    聲音是從會客廳的深處傳過來的,並沒有掩飾著什麽,直截了當的宣告了他的存在。


    “我老了,不像你,一直保持著年輕,當然,那是你的自由。”老約翰轉過身,“所以你今晚來到這裏,準備聊些什麽?”


    “老約翰看看你,我都已經記不得你曾經的模樣了,來找你當然是為了看看曾經的老朋友,難道我們之間的友誼不應該這樣純粹麽?靜謐的古堡配上今年新鮮采摘的葡萄釀成的紫血。”藝術家的話語中夾雜著玻璃器皿碰撞的聲音,顯然是等不及品嚐老約翰為今晚提前準備好的紅酒了。


    老約翰離開了窗邊,走到了會客廳的中央,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他的坐姿並不好看,背也有些微軟,但肩頭仍挺得筆直,就像一名軍人一樣。


    “你應該找個更好的醫生了,距離上次見到你才過去四年多,你就已經精神不再了,為什麽不多花點時間調養一下呢?老態龍鍾的你可幹不成什麽大事。”藝術家輕輕說,“年輕人可不會給你機會。”


    “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的路途,在死亡來臨之前,隻需要做好該做的就行了不是嗎?你還在搗鼓你那些藝術品?”


    “當然,特別是龍之國的那些玉石器,我很喜歡其中所蘊含的一些東西。”


    藝術家與老約翰不緊不慢的聊著天,就像是兩個退休的好友似的,言辭幽默不失風趣。藝術家端著一杯殷紫的酒液繞過一具沙發,越來越接近主座,穿著綠色天鵝絨的老人坐在那裏,胸口繡著金色的刺繡與花朵,肩上裝點著價值不菲的天然紅寶石,白色的花式衣領將老人的著裝顯得更加華美,一如已經消弭在塵埃中的那個哈布斯王朝,與其說他是一名帝國的重要議員,不如說更像一位被時光遺落的舊時代貴族。


    藝術家在主座的旁邊坐下,將手中的另一杯酒液放在了矮桌上。


    會客廳的格局很大,但對空間的利用卻不怎麽樣,整個巨大的空間之中被用作會客的隻有這麽小小的一圈沙發座椅,常年燒著的壁爐火光躍動,為空曠的大廳增添了一些暖意。


    “你還能活多久,約翰。”藝術家靠在椅背上微笑,就像是一名掌握一切的君王。


    “或許還有個二三十年可活,不過也不一定,或許明天我就死在床上了呢?”老約翰端起那被殷紫的酒液,嚐著來自木桶與酵母的淡淡酸味。


    “你就不怕我偷偷下毒?”


    “你沒那個必要,以你的本事,殺死我沒有任何意義,我活的越久對你才越好。或許這也是你無奈的地方,帝國的運轉製度決定了你很難通過收買某個人來左右這個國家,就算帝國的議員將軍死光了,你也掌握不了這台可怕的機器。”老約翰咂了咂嘴,回味著淡淡的酒精所留下的酥麻感,“還是天然的有層次感,那些合成的都一個味兒,喝久了是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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