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權沿著街道走著,通過目鏡反饋的信息不停的尋找著目標的蛛絲馬跡。


    在他走過的每個街角,王權都會掏出一個微型的監視器放在拐角的牆上,這些監視器組成的網絡將會形成一張巨大的蛛網,讓其中躲藏的那隻蟲子無處遁形。


    壓縮獵物的活動空間是他們出過的任務中常用的手段之一,所以自然而然的,他現在也在做著同樣的工作,當獵物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獵物就會越發的焦慮,越發的狂躁,往往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以求破開這張大網,但隻要這張網上麵的待著的“蜘蛛”反應夠快,網足夠結實,那麽獵物就是自尋死路。


    此時的他有些遺憾,如果還能有一支小隊能夠為他提供支援,那麽這張網鋪開的效率會更高,因為隻有小隊級別的攜帶的設備才能控製龐大的蜂群無人機,而蜂群的效率要比固定的監視器高出太多。


    在這些縱橫交錯的街巷中,像最開始遇到的那樣的黑工小群體還有很多,普遍都呈聚居的態勢,每兩個群體之間有著明確的分界線,所以在王權不停搜索的過程中,經過了一個又一個在棚戶裏擠著躲雨的小群體,而這些黑工們都無一例外的用極其怪異的眼神盯著他。


    本來,王權看著這些黑工們不善的看著他,並沒有太當回事,隻要他們沒有致命性的武器,並且不來破壞他的行動,那他就不會去找這些黑工的麻煩,加上他又在專心安裝這些監視器,所以他不在意這些這些黑工怎麽看他,那不重要。


    但很快,專心於搜尋目標的王權一個激靈,隨即警惕的看向這些黑工,觀察著他們的動向。他並非是發現了什麽致命性的武器,也不是發現了有人想要偷襲自己,而是對這些黑工的怪異眼神有了一點明悟。


    他以為那是不善的眼神,畢竟像他這樣的人,看穿著就像是下城區外來的,而這身裝備擺明了就是來找麻煩的,所以這些黑工敵視他是非常正常的,這都是剛才的他所以為的。


    但他細細想來,那種眼神裏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不僅僅是貪婪,也不僅僅是敵意,更多的......似乎有一種憐憫?


    王權轉頭看向這些黑工之後,這些黑工便將頭都低了下去,不再看向他,隻剩下少數幾個黑工還在盯著他看。


    他清楚的記得,在剛才的一路上,這些黑工們就像是向日葵一樣,他走到哪兒,這些人的視線就跟到哪兒,這顯然是不正常的,而且那種可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將死之人一樣,王權可不認為自己死到臨頭了,畢竟,他現在還好好的站在這裏。


    但下一秒,他就沒有這樣想了。


    身體右邊的棚戶預製板轟然破碎,子彈組成的金屬風暴驟然向王權襲來,密集的子彈穿透風雨,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要將王權徹底罩住。生死一瞬之間,王權的大腿與膝蓋一齊發力,奮力躍向了半空之中,目鏡的彈道偵測係統有效的分辨了肉眼難以分辨的雨滴和子彈,將每顆子彈的彈道都顯示在了目鏡之中。


    王權沒有想過要完全躲過這些子彈,因為這些子彈來的太快了,太過於沒有征兆,讓任何來都會感到猝不及防,除非他穿著帝國真正的尖端戰爭機器,也隻有那樣,他才能完全的閃過這麽近距離的襲擊。


    而他的目鏡雖然已經非常強大,但隻能給他提供信息上的支持,至於躲避,則是要靠著身體來完成,就算他有足夠的身體力量輔助他進行動作,如果沒有緩釋負荷的增壓液,他的身體也會先一步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扭力而發生骨折、肌腱斷裂等一係列惡性情況。


    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裏,向上躍起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佳選擇,根據目鏡的計算,他現在唯有這樣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風雨中的黑影淺淺躍起,就像是一隻準備離巢的烏鴉,用翅膀將落下的雨珠煽騰而起。王權將身體盡量的蜷縮,以求獲得更長的衝擊距離,增大自己的存活概率。


    覆蓋了身體大半部分軀幹的防彈護甲率先承受了風暴的第一波衝擊,得益於專為指揮官配置的昂貴護甲,而不是一般配備的組合式插板,子彈尖銳的彈頭在衝擊時就遭遇了極大的阻礙,堅硬的護甲使得子彈的彈頭不斷的崩落,削減著這股風暴的衝擊力。


    但鎢合金彈頭又豈是這般好防護的?


    雖然這種彈頭並非帝國生產的致密鎢合金,但其自帶的屬性使得彈頭在突破護甲的過程中不斷的進行自銳,為子彈的突破創造有利條件。護甲的堅硬得益於這種材料極高的密度與結構,但正是由於護甲與金屬風暴的正麵交鋒,使得風暴的衝擊力很大程度上傳遞到了王權的軀幹上,帶來的結果便是,王權的身軀在半空中被直接擊飛,向著子彈射出的反方向落去,砸穿了整整幾座簡陋的棚戶才落地。


    王權雖然感到身體一股劇痛傳來,但卻非常慶幸自己被衝擊的飛了出去,因為如果這些子彈完整的突破了自己身上的防線,那麽自己就不會遭受這份衝擊力,而是直接在原地附近就倒下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數不清的彈孔出現在了護甲之上,得益於護甲之內的最後一道防線,一層高密度黏性纖維內衣,一小部分突破了護甲的子彈還是在這層纖維麵前停下了腳步,就像是有人一腳踩入了泥沼,被陷在裏麵動彈不得。


    傷勢輕微的他舉起手中的衝鋒槍,絲毫沒有瞄準的就向之前的方向傾瀉火力,力求迅速的奪回主動權,並為自己轉移創造時間機會。


    砸穿了幾個棚屋的王權此時已經身處另一條巷道上,他開啟了目鏡的深度偵測係統,看向剛才的方向,發現沒有敵人出現,隻在破碎的那個安置房中發現了三把架在架子上的通用機槍,這些機槍明顯被設置好了程式,估計破碎的那麵預製板內測還有著一定的破碎器與探測裝置,隻要王權走到那裏,就會觸發這個陷阱。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隻是在昏暗的環境中不太能看出來,他是萬萬沒想到,目標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就能布置好這樣一個陷阱,還能為這個陷阱做好反探測措施,險些讓他交代在這裏。


    隻是王權不知道的是,隔著幾條街的克裏斯,看著槍械上監視器傳來的畫麵,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按下了信息板上的一個鍵,讓傳輸畫麵的監視器冒出了一陣青煙,將聯係徹底切斷。


    王權將頭甩了甩,把落在自己頭上的雨甩掉了一些,意識到自己摔到了另一條街上,他轉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另一群黑工們,這一看不要緊,直接將王權的魂都快嚇掉了,目鏡中的紅色三角圈不停的報警,他看見一個黑工,從身旁的一塊黑色雨布之下掏出了一把短小的霰彈槍,正準備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自己。


    此時的衝鋒槍彈匣中的子彈已經打空,王權沒有時間去換彈,而手槍被放在自己的腰後,以他現在的姿勢又不能迅速掏出,急中生智的他用空著的左手抽出大腿旁綁著的戰術匕首,輕輕的拋向了空中,然後整個人在地麵上像跳舞一般,轉了半圈,用腳尖狠狠發力,踢在了匕首的握把處,匕首以極高的速度切開雨水,刺入了舉槍者的喉嚨,匕首的慣性將那人的身體直接釘在了後麵的牆上,腦袋與牆壁撞擊發出響亮的聲音。


    王權沒有停頓,一個挺身就從地上直直的彈了起來,穩住身形的他拔出腰後的手槍,時刻警戒著隨時有可能再出現的危險。


    由於劇烈的碰撞與摔倒,雨披的帽子已經被掀了下來,原本整潔的頭發此時已經全部趴在了他的頭上,王權沒有在意自己的形象怎麽樣,而是看著那個被一刀斃命的黑工,那把還沒來得及擊發的霰彈槍還被尚溫的屍體握在手中。


    王權沒敢走過去拿槍,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哪個地方藏著一個冰冷的槍口對著他,即使他現在已經上火到了極點,但也不會隨意拿生命冒險。


    他一邊盯著蜷縮著的黑工們,一邊慢慢的向後退去,直到退到了路口處,地形稍微寬敞了些,才放下手槍,將一個新的彈匣插入了衝鋒槍的供彈口內,他發現,雖然那些子彈沒能射進他的體內,但如此多的子彈陷在他的纖維內衣中,使得他身體上增加了許多重量。


    防彈護甲此時已經千瘡百孔,他沒有猶豫,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直接解開了護甲的側扣,直接將護甲脫了下來,隨著護甲的脫落,內衣上的子彈失去了後部支撐的受力點,也紛紛掉在了地上,泛起了一陣清脆的聲音,隨著雨水,被裹挾著卷入地下排水道,消失不見。


    王權鬆了口氣,感覺身上輕了許多,如今他的上半身軀幹,隻剩下了一件戰術背心,和一件纖維內衣,幸好內衣不僅具有防彈能力,還有極好的保暖效果,所以,此時的他也沒有因為被伏擊而喪失戰鬥力。


    吐了一口含在嘴裏許久的口水,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當他抬起頭,在目鏡深度探測的模式中,就在不遠處,一個打著傘的人影靜靜的在街角看著他,像是一位主人在迎接等待已久的訪客,又像是一位孤獨的雨中客在等待一位路過的有緣人。


    目鏡強大的聚焦能力使得人影的全貌纖毫畢現,王權分明看到,那個人影穿著一雙沾著一點泥水的棕黑色馬丁靴,漆黑的傘下,唯一露出的嘴角還帶著一抹詭笑。


    人影彷佛感受到了王權的視線,朝他伸出手,輕輕地勾了勾,然後轉身消失在了街角。


    王權的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牙縫中吐出了低沉的怒吼:“克裏斯!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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