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門和陰女教之所以能夠在第一時間便加以確定,這還是因為青陽子與雲芷正巧出現在梁州青木鎮,且恰好趕上了,撞上了青木鎮的嬰鬼之禍,發現了巫族祭壇,還有疑似巫族祭壇激發者血巫童子。


    這消息也是他們兩人帶回各自門派中來的,也是因為兩人的身份地位非同尋常,要不然,隻怕青陽門與陰女教也不敢確定。


    倘若沒有兩人的剛好與正巧,隻怕如今還沒有一個門派能夠發現巫族的蹤跡,整個修仙界都要被蒙在鼓裏。


    巫族。


    沉重的兩個字。


    若宗門之中收錄下來的關於千年之前那場浩劫的記載盡皆屬實,這個平靜了近千年的修仙界,隻怕真的要亂了,而且還是翻天覆地的那種。


    隻是哪怕是鍾鼎也不敢肯定那些記載就都是實事。


    想來不僅僅是他,哪怕是昆侖,甚至整個修仙界中,都沒有一人敢斷定那些自千年前流傳下來的文獻都無不實與誇大之處。


    但不管怎麽說,事關重大。


    作為青陽門的掌門,鍾鼎自然明白這一點。


    他是不是能夠肯定其中虛實並不重要,但在這個地位,以及這個身份,都要求他得馬上做出反應還有應對。


    消息傳出去了。


    隻是鍾鼎希望能夠收到回複的那些門派卻依然靜悄悄的,而那些小門小派卻一個個急急地響應,回複著願聽從吩咐與指示。


    鍾鼎暗自冷哼,滿是不屑。


    那些小門小派根本不曉得其中輕重,隻是一個個隻懂得趨炎附勢,急於向青陽門表忠心以便顯示自己的存在感罷了,倘若宗門留存的那些文獻所記真的屬實,麵對巫族,那些個門派隻怕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思緒正沉重間,青山宿突然插話,道:“這些事情還輪不到我們操心,要說如今的修仙界,修仙門派雖多,但昆侖才是第一大派,巫族之事自是非同小可,隻要等昆侖核實了消息確定無誤之後,便再也當不了這閑雲野鶴,而以昆侖的底蘊,到時候我等應該怎麽做自有分曉,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本門中的要緊事。”


    青山宿的一番話說得鍾鼎連皺眉,不僅不認同,而且還隱含不快。


    周不同和魏得道兩人也是忍不住相視一眼,又暗暗打量鍾鼎的反應,緊接著又不著痕跡地垂下雙眸。


    兩人可以想象鍾鼎此時的心情。


    作為一派掌門,鍾鼎是有野心的。


    他的誌向遠大,一心想要讓青陽門超越昆侖,取昆侖那“修仙界第一大派”的名頭而代之。


    這些年來,青陽門在鍾鼎的治理下,還有青陽子在外的諸番活動下,聲勢越來越強,名聲也越來越響亮。


    事實上在青陽門中,像他們這些掌門一係的人,幾乎都已經認為,青陽門的綜合實力已經不在昆侖之下。


    有些話就怕有人說,有些事就怕細究。


    要知道以為隻是以為,事實終是事實,一些窗戶紙是很薄弱的,一經捅破便再也補不上去。


    鍾鼎的語氣壓抑著不快,道:“師伯,您指的是門中何等要緊事?”


    巫族現世,還有比這個更要緊的事?


    青山宿道:“日子一天天過去,天石始終沉寂,能不能複蘇已經不好說了,但不要忘了,我們青陽門之所以能夠走到而今這一步,靠的便是這天石之賜,若無悟石,豈能有我青陽門的今天?如今我們失去天石這一天助,將來處境堪憂,令天石沉寂的罪魁禍首便在青陽門,這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鍾鼎冷冷道:“師伯此言有理,但這話未免說得簡單,卻要我等怎麽做?與師兄反目、針鋒相對?師伯,人就在東來峰上,就在青陽門眼皮子底下,沒有離開也沒有躲藏,您若真的在意對方所得,何不過去取?”


    青山宿感覺到鍾鼎的不快,隻以為對方也是因在青陽子那邊吃了虧所致,略默了默,又道:“張師侄對我青陽門有巨大貢獻,就算曾經有錯,不過這些年裏他做的已經夠多了,我也不好過多苛責,隻是事情一碼歸一碼,事關我青陽門成敗興衰,此事還待重新計議,可想出個兩全之策,既不傷雙方和氣,又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將所得交出。”


    說得好聽,可是誰都知道青山宿的目的,他想要的就是顧辰悟石時候所得的。


    青山宿已經活了太久了,哪怕近來有所突破,但限於資質還有年齡,壽元依然無多,時間越是過去,他隻會愈急,遲早有一天會鋌而走險。


    雖然知道這一點,但鍾鼎也不點破,事實上正如青山宿所想,鍾鼎何嚐不想?


    不僅是顧辰悟石所得,還有青陽子那部青陽禦焱訣上三訣,鍾鼎也是眼熱已久,隻是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竟被柳禎摘了桃子。


    在知道柳禎闖上東來峰,拜入青陽子門下之後,鍾鼎氣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一掌殺了柳禎了事。


    作為青陽門掌門,他竟然記恨起門下一弟子,說出去隻怕貽笑大方。


    可是那青陽禦焱訣上三訣他可是覬覦已久了,而且一直以來都將其視為自己囊中之物,竟然就這樣失之交臂,讓他怎能接受?


    但柳禎所行皆在門規範圍之內,他又能如何?


    哪怕身為一派掌門,他依然受到門規的約束,而且這種約束力比其他人更強。


    諸多同門與長老都不是擺設,由不得他想怎樣就怎樣,若那樣整個門派豈不亂了套?還怎麽管理?


    他起初能用門規來壓青陽子,如今青陽子也可以用門規來壓他,公平得很。


    如果再等一段時間,壽元無多的青山宿很有可能會失去理智,到那時他隻需坐收漁利便好,隻是現在由不得他等下去了,青山宿急了,他又何嚐不是?


    皺著眉頭想了想,鍾鼎道:“我確實有一個辦法,但還需師伯相助。”


    “哦?是何辦法?說來聽聽!”


    一聽真有辦法,青山宿雙眼一亮。


    “半年之後便是青陽大比,但凡門中弟子都要參加,那時便是一個機會,隻是顧辰並不是我青陽門弟子,又是師兄所收義子,門規管不了他,為此我需要師伯……”


    鍾鼎說著說著,突然便停了下來。


    “需要我做什麽?”


    半晌見無反應,青山宿扭頭看來,接著追問。


    隻是鍾鼎並沒有回答,突然閃身而去,不見了蹤影。


    “怎麽了?”


    見鍾鼎出去時神色有異,隻當是出了事,青山宿也隨之出來,周不同和魏得道亦是緊隨其後。


    鍾鼎站在主峰的演武道場上,轉頭直看向天石方向。


    幾人頓有所感,紛紛轉頭朝天石看去,心下一動,便欲近前。


    一股磅礴力道將他們留在原地。


    幾人一驚,正欲發力掙脫。


    隻是還不待他們反應,鍾鼎的聲音便已傳來。


    “都留在原地,不要冒進。”


    鍾鼎說話了,他們一個個隻得留在原地,隻是雙眼依然緊緊盯著天石所在之處。


    那種感覺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強烈了。


    天石上有縷縷道紋接連產生,一道續著一道,相互勾連交織。


    雖然道紋微弱,但出現與演變的速度卻都很快。


    鍾鼎等人眼中露出興奮與安心。


    天石,複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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