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遙,難如登天。


    哪怕楊雪兒再如何不甘,再如何拚命想要再進一步,可是人卻像腳底生根,半步也挪不動了。


    誰站在自己前麵都可以,可是為什麽是朱紫菱?


    她沒有自己聰明,她被自己耍得團團轉還不知道,她一個蠢貨,憑什麽?


    那個身影!


    那個身影!


    那個礙事的身影!


    不知道是因為臨到身上的壓迫越來越強,還是因為心中憤恨難以磨滅,楊雪兒心如刀絞,咬牙切齒間,能夠清楚聽到一陣陣磨牙的聲音。


    可是,沒有人在意她的這種聲音,哪怕是站在她前麵一步之遙的朱紫菱,此刻也在辛苦抵抗著天石自然散發的威壓,心無旁騖,用心地體會著在那威壓之下帶來的種種玄妙感悟,心底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噴薄欲出。


    越來越多的人動身,想要去到更近一點的地方,占據寶位,爭奪機緣,可是越近的地方越是難以走過去,他們或停步於一步、兩步、三步。


    隻是三步的人太少,鳳毛麟角,基本上都是一些止步一步的人。


    陳鷹一臉平靜站在遠處看著,並沒有急於上前。


    李大慶站在他身邊,問道:“師兄,我們不上去嗎?”


    陳鷹像是一臉的無動於衷,道:“那麽著急幹什麽?”


    李大慶遠遠看著那幾個現在還空著的地方,可是現在空著不代表等一下還是空著,他有些著急,道:“雖然說悟石時間有一個月那麽長,可是人這麽多,好位置都被占完了,要是他們就那樣不走下來,我們怎麽辦?”


    陳鷹冷笑一聲,道:“天降機緣,哪裏有這麽容易就被占走的?”


    李大慶不解,看著陳鷹。


    可能因為天石就在眼前,陳鷹此時的心情不錯,難得多說了幾句,他看了李大慶一眼,道:“山門弟子雖說並非宗門的嫡係核心,可也是宗門的根基所在,從山門弟子之中走出去的弟子,不見得就比那些嫡係核心出身的弟子差。”


    李大慶訥訥不敢說話,眼前這位可就是那所謂的嫡係核心一脈,是三代弟子陳北風的兒子,資質也是不凡。


    雖然陳北風並非那有數幾位宗門長老一般位高權重,但身份也不是他們這些山門弟子可以比擬的。


    “知道為什麽隻有驚蟄月才是山門弟子悟石之機嗎?”


    陳鷹話鋒一轉,突然問了李大慶一個貌似並不相幹的問題,李大慶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


    “天石是天降神物,蘊含大道仙機,其上有道韻分布,隨著時間推移則更加深奧繁複,便是修為精深者也難體悟,更別說我等境界低微,平素悟石之事皆與我等無關,然而道生道滅,一年為一個輪回,每年在驚蟄月裏,是新舊輪回的交替,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天石先是道紋沉寂歸無,而後重新複蘇,複蘇之際的道紋最是由淺入深,恰如我等初踏修仙路的雌子般,但有所悟,便是大道。”


    這也是身為嫡係核心弟子的好處,要知道這些秘聞,這些山門弟子是沒有機會聽到的。


    “雖說由淺入深,但新生的道紋畢竟簡單,雖然直指修行要義,但是這種簡單的道紋是不可能一直指向終點的,因為簡單,所以不夠詳盡,有時候需要自己加以推演,那時候便可能生出錯漏之處,日積月累之下,錯漏漸多,小錯終成大錯,仙道走出歧途,終點也就變得飄忽起來,它還是在那裏,可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走了。”


    李大慶點點頭,這種修行有路無門的經曆,他也有過,隻是他一沒師長,二來資質也是尋常,想找個人答疑解惑都沒有,若不是之後與這位陳師兄走得近,他的修為斷然沒可能走到這一步。


    “師長雖然可以為我們答疑解惑,可是不要忘記,我們的功法得自天石,天石乃道之所生,道不可以明言道,所以哪怕師長修為比我們高,見識比我們多,可是經驗是他們的經驗,在他們那裏是對的,在我們這裏可能就是錯的,就算有人告訴你路應該怎麽走,真正走在那條路上的,也隻有你自己的雙腳,道之所生的功法在這方麵更是特殊嚴苛,有些時候師長越是指點,便有可能讓我們錯得越多,甚至越離譜。”


    李大慶的心神微緊。


    “這並不是說師長於我等無用,但師長不得道,道自然不行,怎麽能教人如何求道?這種情況下,師長與我如初生嬰孩蹣跚學步,差距又有多大?”


    李大慶緊張地看看四周,隻擔心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一位師長來,斥責他們大逆不道。


    陳鷹卻是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意,道:“這些事情師長們也都知道,隻是他們沒有明明白白說出來而已,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有我等每次突破之時再次得到悟石機會,便是為了讓我們走上自己的道之後,還能夠查漏補缺,這也是扣石問心、答疑解惑之行,但有謬誤,再次悟石之後,不求全部撥亂反正,但至少不用再錯得那麽離譜。”


    李大慶心緒不大平靜,喃喃道:“如此一來,師承又有什麽意義?”


    師承一脈,是修仙界中的道法傳承最主要的方式,在青陽門中則是弟子繼承師長所悟功法,舍棄自己的道,走上師長的道。


    陳鷹笑罵道:“你當天石這種天生道物是爛大街啊,隨便一個門派都能擁有?就我所知道的,也就第一仙門昆侖派,還有揚州那女修為尊的陰女教,以及我青陽門才擁有天生道物,但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其他地方是不是就沒有,我也不敢確定,但想來世間此物出不得十指……五指之數,而世間門派幾何?如此一來,師承一脈自然極為重要。”


    李大慶恍然,才明白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當然,我青陽門本身也是比較特別,單以我青陽門而言,師承一脈重不重要真的很難比較……”


    說到這裏,陳鷹卻是沉默下來,突然歎道:“不過那也得看是誰的師承?”


    李大慶一下子想到什麽,望向東來峰的方向,輕輕問道:“陳師兄,你說柳師兄能成功嗎?”


    陳鷹突然笑了,道:“柳師兄天縱之資,誰會拒絕一個這樣的傳人?”


    談起柳禎,這兩人難得的沉默。


    一個能夠將朝仙訣修煉到練元境巔峰,修行速度與那些有著師承的同輩弟子相比也毫不遜色,這樣的天縱之資,便是陳鷹也暗生服氣。


    李大慶慢慢回味過來,看向天石方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陳師兄,那些事情確實是我以前未曾聽過,但現在更重要的還是悟石,要是他們都占著那些位置不讓,我們怎麽辦?”


    陳鷹搖搖頭,冷笑道:“你還是沒聽懂,你以為天降道物的東西那麽好拿?真的隻要坐在那裏了,就一定能有所得?或者說隻要坐上去,就可以想什麽時候離開就什麽時候離開?”


    李大慶不明所以,便看到當前有一人,突然一口血吐出,連連後退,直接退到那天石律動範圍之外。


    陳鷹見此,冷哼一聲道:“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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