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吧……是什麽意思?”


    許母愣愣地看著她。


    許招卻是扯了扯唇角,“他不是說了嗎?廠子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你們的女兒,沒有任何的資格幫你們處理這件事。”


    “所以就這樣吧,我就先回京市了,至於這邊……你們要怎麽處理,那是你們的事情了。”


    話說完許招就要往前走,但許母很快將她的手抓住了!


    “許招,你怎麽能說出這麽沒有良心的話?我們是你的父母!養了你這麽多年,現在家裏這種情況,你竟然想要就這麽丟下我們不管了?!”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許招沉下眼睛,問她,“你們到底希望我怎麽做?”


    “我……你去求一求陸寒聲吧。”許母說道,“這點錢對陸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他不是要跟你結婚嗎?你們結婚,他總得出點聘禮吧,這筆錢就當做是他給你的聘金……”


    許母的話說完,許招的表情也都消失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人。


    就好像是聽見了一件多麽荒謬的事情一樣,她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聘金?你是說什麽?所以呢?你們現在真的是打算將我給賣了是嗎?”


    “什麽賣了?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女兒,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不能在這個時候走,你要是走了,我們才是真的沒有希望!”


    “許家這樣的狀況又不是我造成的,憑什麽要我承擔責任?還有,因為陸寒聲要跟我結婚,就活該他來填這個洞?這又是什麽道理?”


    “更重要的是,你難道看不出來嗎?船廠已經沒有任何的希望了,再經營下去,也隻會將資金的缺口越扯越大而已……”


    許招原本是想要說“爸”的,但話音到了嘴邊,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隻咬著牙說道,“他的身體狀況現在這樣,每受一次打擊就暈厥住院,讓他繼續管理經營,真的合適嗎?”


    許招的這句話落下,許母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許招低頭輕笑了一聲,“反正你想要讓陸寒聲繼續填補這個無底洞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你們覺得這次不需要,那就……這樣吧,該怎麽處理,法院會做出判決的,到時候,並不是他自己不想關掉廠子就可以不關的。”


    許招的話說完,許母倒是突然安靜下來了。


    她的眼睛在盯著許招看了一會兒後,咬著牙說道,“許招,你可真狠心,你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


    她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怨恨。


    這其實……並不是許招想要的結果。


    她原本都已經想過了,就算她和他們的關係沒有辦法和從前那樣親密無間,但在她的心裏,他們始終是養育自己長大的人。


    所以不論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她都願意和他們一起承擔。


    但現在,許招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她將他們視為一體,但他們……卻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這種問題,在從前他們資金充足的時候或許還沒有什麽。


    可現在一旦牽扯到利益,許招才發現自己之前對他們的幻想有多……天真。


    就好像是在物資匱乏的時代,人們為了物資自相殘殺,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隻是此時發生在許招身上,她卻發現自己原來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真的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本來就是這樣。”


    最後,她隻能這麽回答許母。


    她的聲音極力保持著冷靜,包括表情也是如此。


    哪怕其實她的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甚至連指甲都陷入到了皮肉中。


    但也隻有這樣的疼痛,可以讓她保持臉上的表情,讓她的情緒不至於……崩潰。


    “所以你們也不要妄想從我身上再得到什麽了,我……什麽都不會給。”


    丟下這句話後,許招也直接往前麵走。


    許母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你真的要這樣嗎?你這樣的話,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們做爸媽,我們就當當初根本就沒有把你領回家!”


    她的話讓許招的腳步停下來了。


    說真的,當初她滿身傷痕地從國外回來,被秦焰一次次冷眼對待的時候,她都不曾覺得什麽。


    因為她覺得從小到大,自己父母給的寵愛足以讓她有底氣去麵對任何的事情。


    可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從前的這些想法有多可笑。


    假的……都是假的。


    也是,如果他們真的那麽疼愛自己,當初又怎麽可能讓那些債主追到了國外找她?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陸寒聲,如今許招還有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可能都是一個未知數。


    可是這些,他們從來不過問。


    真相……往往就是這麽殘酷。


    他們將她領回家,卻從來沒有真的將她當做女兒,隻是像領養了一隻小貓小狗一樣,高興的時候就逗一逗,不高興了再丟在旁邊。


    隻有她像個傻子一樣,以為自己是被寵愛著的。


    “你們想要斷絕關係,那就斷絕關係吧。”許招轉過頭,輕聲回答她的問題,“反正我們現在和斷絕關係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你們也從來沒想過……再給我什麽東西了,不是嗎?”


    許母不說話了,隻站在那裏,沉默地看著她。


    許招隻扯了扯嘴角,然後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抬腳往前走。


    她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酒店的。


    她坐在那裏,在過了好一會兒後,這才想起給陸寒聲打電話。


    她想告訴他,什麽……都不用做了。


    許偉山想要怎麽折騰是他的事情,她不想再參與,更不想再幫他們做任何的事情。


    此時再想起昨天陸寒聲受傷的場景,還有他昨晚盡心盡力斡旋的場景,許招隻覺得無比的諷刺和可笑。


    此時,她也極其地焦急,隻不斷地撥打著陸寒聲的電話,想要讓他馬上停止這邊的工作。


    一個電話沒接,她又打了第二個。


    一直到第三個電話,陸寒聲終於接了。


    “你在哪兒?”許招的聲音緊繃。


    “工廠這邊,怎麽?”


    “你回來吧。”許招說道,“我們回去,現在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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