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陸寒聲的回答很簡單。


    許招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那放置在膝蓋上的手更是在這一瞬間直接握緊!


    在過了好一會兒後,她才輕笑了一聲,“所以呢?是她把錢卷了嗎?”


    “算是吧。”陸寒聲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她將船廠的廠房和貨物都抵押出去了,人好像是去了國外。”


    許招不說話了。


    陸寒聲看了她一眼,“你放心,這船廠的盤子也不大,到時候我……”


    “我不想去了。”


    許招卻是說道。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讓陸寒聲的聲音消失。


    許招扯了扯唇角,“我現在去了有什麽意義?”


    “你要是不想去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回京市。”


    陸寒聲直接說道。


    這個回答讓許招有些意外。


    她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他。


    那眼神讓陸寒聲的眉頭向上挑了挑,“怎麽?”


    “我還以為……你會勸我過去。”許招低聲說道,“然後告訴我,那畢竟是養育了我二十年的父母。”


    許招的話說完,陸寒聲卻反而笑了出來。


    “是你希望我這麽說吧?”


    他這句話落下,許招的聲音頓時消失了。


    她的嘴唇也一下子抿緊。


    “你有時候……話可以不說這麽直白的。”她咬著牙說道。


    ——陸寒聲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所以此時才能如此精準的,猜中了她的心思,也擊中了她的心髒!


    這個時候,她心裏的天平……的確還是傾向於許父那一邊的。


    盡管他也做了很多讓她傷心的事情,盡管他今天的結局甚至有那麽一點……活該。


    但許招還是擔心他。


    畢竟醫院和許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聯係她,說明……他們是真的沒有別的主意了。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不去的話,許父的命運又會是什麽呢?


    許招不知道,她也不敢想象。


    可她心裏又是覺得膈應。


    所以,她希望有個人來勸一勸自己。


    陸寒聲就坐在她的身邊,顯然是勸她的最佳人選。


    可顯然,他並不這麽做。


    甚至還直接揭穿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許招閉了閉眼睛,“對,我就是這麽想的。”


    “所以你為什麽不能……順著我的意思呢?”


    “所以你還是想要去看他的。”


    陸寒聲說道,“你隻是不甘心而已,你覺得自己誠心誠意地對待他們,卻遭到了這樣的事情,所以想要找個人推你一把,是嗎?”


    “但許招,其實這次你也不是非去不可的,我也並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許夫人見到你會覺得感激,她甚至還會覺得你的做法是……理所應當?”


    陸寒聲的分析十分理智。


    又或者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這些事情的局外人。


    所以此時才能如此冷靜的跟許招說這些事情。


    許招的表情卻是變了變。


    在過了好一會兒後,她才說道,“那我應該怎麽做?真的……什麽都不管嗎?”


    “你想怎麽做,取決於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但我勸你內心不要對他們抱有太多的期望,因為你一定會失望。”


    許招不說話了,隻仰起頭來,看了看身邊的人。


    陸寒聲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在對上她的眼睛後,他也隻略微抬了一下眉毛,表示回應。


    許招突然笑了笑,然後回答,“你說得對。”


    她的回答很是簡單。


    但陸寒聲卻總覺得,她的話語中好像帶了其他的含義。


    但這含義究竟是什麽,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


    反正最後,飛機還是順利起飛了。


    許招昨晚就沒睡覺,此時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整個人明顯放鬆了許多,此時蓋著毛毯,很快睡了過去。


    最後,她是被陸寒聲叫醒的。


    因為睡覺姿勢的問題,她現在脖子有點疼,連帶著整個頸椎都是僵硬的。


    許招努力地活動了一下,卻發現後頸的部位更疼了,扯得她太陽穴都在跳動。


    “不走麽?”


    陸寒聲的聲音傳來。


    那樣子,顯然沒有發現許招的不適。


    許招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慢慢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此時天已經黑了。


    醫院中依舊是燈火通明,隻是這樣的白光在黑夜中更顯詭異,讓許招的心頭不由跳了跳。


    此時的許父已經出了監護室了,隻是還沒有蘇醒。


    許母正坐在他的病床邊,哭得一雙眼睛都腫了起來,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一樣,搖搖欲墜。


    聽見腳步聲,她倒是立即抬起頭了。


    這一刻,她立即忘記了和許招之間所有的齟齬和不快,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幾步上前來,一把抓住了許招的手,“招招,你總算來了!”


    “這可怎麽辦?你父親到現在還沒醒!廠子裏的貨物都被抵押了出去,現在銀行已經不允許我們運營了,但收貨商還在那邊催促,這可……怎麽辦?”


    話說著,許母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許招看著她那樣子,臉色也不由變了變。


    然後,她低聲說道,“船廠的事情我會去解決的,父親他……怎麽樣?”


    “不知道,醫生說得等他醒來才能確定,可他現在……還沒醒。”


    “沒事的。”許招深吸口氣,“之前許氏那麽難,我們不還是挺過來了嗎?這次也一定可以。”


    許母搖搖頭,“我就怕這次不一樣了,之前許氏出事,至少還有一點底子支撐著,可這次船廠你父親可以壓了全部的身家進去,如今血本無歸,這……”


    許母的話說著,眼睛突然看向了旁邊的陸寒聲。


    後者隻是站在那裏,沒有對許母的話進行表態,就好像眼前的這一切跟他沒有什麽關係一樣。


    許母隻能重新看向許招,“招招,你會想辦法的是嗎?”


    許招隻嗯了一聲。


    “那船廠那邊就交給你了。”許母低聲說道,“你父親其實挺信任你的,這次出事的時候,他臨了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讓我給你打電話……”


    “信任我,然後將船廠給了葛招娣?”


    許招原本是不想說的,此時卻是控製不住了。


    她的臉上也是明顯的嘲諷的笑容,許母的表情先是變了變,然後,她說道,“她當時剛回來,你父親不想讓她無所依靠,所以就……把名字改成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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