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招將擦了手的紙巾丟入垃圾桶中,再慢慢走到了陸寒聲麵前,“陸總還滿意嗎?”


    她的話問得認真,陸寒聲卻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隻站在那裏跟她對視著。


    許招眼眶微紅,突然又笑了出來,再抬起手!


    巴掌還沒落下,她的手腕已經先被他扣住了。


    他的力道很大,捏著許招的骨頭就好像是要掐碎了一樣。


    但許招依舊沒有服軟,隻咬著牙看著他。


    “委屈?”


    陸寒聲抬起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你做對什麽了在這裏跟我委屈?嗯?”


    “是跑去跟人相親,還是和秦焰糾纏不清?許招,我之前給你的那些警告,你都沒聽進去是吧?”


    “所以呢?”許招看著他,“這就是懲罰是吧?將我帶到這種地方……羞辱我?”


    話說著,她的眼睛也慢慢紅了起來。


    但就算這樣,她還是死死的控製著自己的淚水,不讓它往下掉。


    那直到現在還挺直的背脊和緊抿的嘴唇更無一不是在跟他訴說著關於她的委屈。


    但陸寒聲卻沒有半分觸動,“許招,我是對你太好了。”


    話說完,他的手也將她鬆開。


    ——是他心軟了。


    打從一開始,他對她的態度就過分好了一些。


    甚至連自己的助理都不明白,為什麽要幫她?


    三年前是她擺了自己一道,他不跟她追究已經是格外開恩。


    他原本還以為她在國內是過著什麽樣的美好生活呢,結果,卻是被人這樣羞辱和踐踏。


    見她過得不好,他應該開心的。


    可當她朝他伸出手的時候,他到底還是將她握住了。


    他還以為她已經學乖,但事實證明,養不熟的貓兒……終究還是養不熟。


    陸寒聲討厭蠢貨,更討厭自作聰明的蠢貨。


    眼前的許招無疑精準的踩中了他的底線。


    明明他在走之前已經給過她“忠告”。


    可她還是沒有放在心上。


    如此沒將他放在眼裏,他又何須顧及她的感受?


    ——養不熟的貓兒,丟了就是。


    至於是她是會餓死街頭還是被野狗撕裂吞噬,就不是自己關心的事情了。


    陸寒聲的心情越發平靜,連帶著那雙眼眸也是如此。


    他也沒再跟她說什麽,直接鬆開手就走。


    許招就站在原地沒動。


    直到走廊上突然有冷風吹來,她的神誌才算慢慢清醒。


    然後,她踉蹌著走了出去。


    等她到了會所門口,卻發現陸寒聲的車已經不見了。


    夜色彌漫,那寒意更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往她的骨頭裏麵鑽。


    許招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自己攔了一輛車離開。


    她公寓那邊……自然也是沒人的。


    陸寒聲的行李箱倒是依舊在,他的外套也隨意丟在了沙發上。


    明明他隻來過一個晚上,但此時許招卻覺得整個屋內仿佛全是他的氣息和印記,怎麽也揮散不去。


    就在許招看著那件外套發呆時,門鈴聲響起。


    “你好許小姐。”


    男人的臉上是溫和的微笑,“我是陸總的助理王榭,陸總說他落了一些東西在你這裏,吩咐我來幫他取回去。”


    許招站在那裏沒動。


    她的手還握著門把,站在門口的身影也沒有動。


    這樣子,王榭肯定是沒法入內的,他隻能又提醒了一句,“許小姐?”


    許招這才回過神來。


    她先看了看麵前的人,再側開身體,“進來吧。”


    王榭朝她點點頭,這才終於入內。


    陸寒聲昨天來的突然,卻是連行李箱都沒有拆開,此時王榭提著行李箱,再拿了沙發上的外套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許招就站在那裏看著他的動作。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應該要攔著麵前的男人的。


    畢竟現在整個許氏都需要倚仗著陸寒聲,哪怕是他真的往自己臉頰上甩了一個耳光,自己也還是得繼續笑盈盈的討好他。


    很沒有骨氣,也沒有尊嚴,許招都知道。


    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去講究這些東西。


    曾經被人捧在手上的許家大小姐,早已經從雲端跌落,甚至連站在地上跟人平視都沒有資格,隻能軟著骨頭,任由人將她踩入泥中!


    可是那些東西真的那麽重要麽?


    她母親那天都已經說了,寧願什麽都不要。


    那如果,她真的什麽都不要呢?


    包括……許氏。


    “許小姐,您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嗎?”


    王榭的聲音突然傳來。


    許招這才回過神,眼睛看向他。


    理智和心底裏的那點尊嚴開始打架,嘴唇囁嚅著,卻始終說不出什麽。


    最後,她隻回答,“沒有。”


    王榭似乎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但他也沒有強求,隻點點頭後,轉身。


    不過他好像很快想到了什麽,又轉過頭對許招說道,“許小姐,有件事您大概還不清楚?”


    “您父親那邊,是陸總邀請了醫療團隊,每天的花費高昂,若是許氏支撐不住,您父親大概也隻有轉院這一條路了。”


    許招愣住了。


    這一刻,她隻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隻蝴蝶。


    在經過漫長的決定和時間,終於決定破蛹而出的時候,卻有人伸出手來,將她翅膀直接碾碎了。


    她張了張嘴唇,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是陸總一手安排的,不過這件事肯定也是需要經過家屬同意,所以您母親……應該是知道的。”


    王榭的話說完,許招也徹底沉默了下來。


    那垂在身側的手卻是忍不住握緊了,因為用力,她的指尖都已經變得蒼白!


    “我就先走了。”


    王榭看了一眼,卻是再沒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


    許招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屋內的。


    這一個晚上她也一直沒有合眼,坐在床上,愣愣的看著窗外。


    等估算的時間差不多後,她也立即站了起來,轉身往外麵走。


    許家。


    這段時間許氏算是“緩過氣”了,因此從前遣散的傭人如今又回來了,許招進屋時,一路都是傭人在跟她問候的聲音。


    許招沒有理會,就這麽直接衝上二樓,推開了她母親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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