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驚慌失措,實則一直在偷偷朝屏風後打量,說什麽首次來此當差,若真是如此,一個小小宮女,哪敢亂闖亂入的。


    分明是在說謊。


    紫雲眉眼低沉下來,聲線也泛著冷意:“何人指使你?來此處作甚?”


    “罷了,紫雲。”幸好是個小宮女而已。


    林婉寧被驚了一下的心跳稍稍平複一些,才開口道:“放她走吧。”


    紫雲冷冷掃了她一眼,喝道:“還不快滾。”


    那宮女連連磕頭謝恩,起身後,又朝屏風後望了兩眼,對上了紫雲淩厲的眼神,才慌忙退出去。


    紫雲上前兩步,解釋道:“娘娘,這宮女行跡鬼祟,恐怕是受人指使,別有目的。”


    她家娘娘軟弱良善,對下人太過寬容了,定然是沒有看出來這宮女有問題。


    林婉寧也不是沒懷疑這宮女居心不良,不過不管是誰的人,好歹派了個宮女來,若是派個男子來毀她名聲,那才是真的完了。


    且她時間也不多了,得盡快更換舞裙梳妝,沒有多餘的功夫再審這人。


    她邊更衣邊點點頭回複道:“瞧著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害人之事,我們且醒著神,小心些便是。”


    隻要主子心裏清楚,紫雲自然不會再多言。


    慧心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時候,便看見林婉寧正坐在銅鏡前抿口脂,已然是收拾妥當的樣子。


    “娘娘。”她起身走到林婉寧身後輕聲喚。


    林婉寧看著銅鏡裏的她,麵色沉靜:“還有沒有哪裏不適?待會兒叫香菱陪我就好,讓紫雲帶你回去找太醫瞧瞧。”


    慧心在身後為她整理著釵環,搖了搖頭:“沒有不舒服了,就睡了一會兒,不礙事的。”


    上次毒蛇一事,林婉寧便明白,分明是有人不想讓她在宮宴獻舞出風頭。


    那時已起了警惕心,想來一計不成,宮宴獻舞也不會順利,定然還有一計等著她呢。


    故而林婉寧一開始便做了兩手準備。


    一麵,將寧心瑤準備的舞裙放置在偏殿,又特意讓慧心在一旁守著。


    實則另一麵,讓紫雲帶了另一套舞裙一直隱匿在暗處,以備不時之需。


    若是那幕後之人沒有動手,紫雲便會在她入正殿獻舞之後回長寧宮等候。


    可若是動手了,那麽紫雲手裏的這套舞裙便是應急之用。


    林婉寧轉過頭來,又細細看了慧心麵色確實無異常,才道:“嗯,那也不用陪我了,待會兒你與紫雲先回去吧,這邊有香菱和芝蘭呢。”


    慧心點點頭,又道:“是一個麵生的舞姬突然來了偏殿,說娘娘崴了腳叫奴婢去接應。”


    “奴婢按照娘娘說的佯裝不知,然後就被迷暈了,可那人帶了麵具,怕是想找到她,不太容易。”


    林婉寧默了默,精致嬌豔的麵容泛起一絲淡笑:“大抵是她近日練舞時招攬的人吧。”


    找不找這名舞姬,根本不重要,她早已猜到了是誰。


    皇後身為一國之後,在宮宴做手腳顯然是太過小氣了,而且皇後出手,大都是奔著她性命來的,怎會費心思毀一條舞裙,隻為了阻止她獻舞呢?


    那麽她獻舞影響最大的是誰呢?


    最不願讓她在宮宴上露臉之人是誰呢?


    答案顯而易見。


    若是待會兒她不能上台,此刻正殿內,便是最後一個節目,最精彩的舞,無人能與之爭鋒了。


    ……


    碧波閣


    正殿內,董雲惜一舞畢,自覺今日發揮十分良好。


    收了舞姿,在殿中央盈盈一拜,媚態十足,仿佛看見陛下那張萬年冷峻的臉上帶了笑意,溫柔的對她說:“愛妃所舞甚美,坐到朕身邊來。”


    她低垂著頭,麵上笑意遮掩不住。


    克圖抬眸看向上首,眼神中帶著輕蔑不屑:“這便是大周最高規格之舞了嗎?”


    “與我高麗國舞姬之舞,勉強也算不分上下吧。”


    這話自是沒看上此舞,隻能說是客氣一番,勉強誇一誇罷了。


    其中一位比較精通大周語言的使者就一點不客氣了:“國君所言甚是,此舞美則美矣,毫無新意,的確比不上我高麗國舞姬之舞。”


    董雲惜麵上笑容一僵,她可是苦練了許久,又日日節食以求身輕如燕。


    方才上台之前都覺自己快要餓暈了,受了這麽多苦,怎會得如此評價?


    她忙抬頭去看上首尊位的男子,裴玄清麵色如往常一般冷峻嚴肅,不辨喜怒。


    未曾有一絲驚喜之色,也未曾因高麗國的侮辱之言有何不悅之情。


    寧心瑤適時起身,端莊的笑著:“國君莫急,大周舞種頗多,自然要一個一個的看,方能品出真滋味。”


    她轉頭看向芝蘭:“去告訴你家娘娘,換好舞裙,便獻舞吧。”


    芝蘭點頭應是,往偏殿去。


    董雲惜卻臉色一變,林婉寧還能獻舞?


    這怎麽可能?


    片刻後,碧波閣正殿中的琉璃盞被宮人一一熄滅,隻留了頂部一盞最大最奢華的百花金絲琉璃盞。


    宮燈的光自上而下傾瀉而出,落在一麵巨大的鼓上。


    鼓的周圍圍了一圈銅鏡,將光影折射出一條一條的光線。


    目前,除了那一麵鼓有光亮,其餘的地方都已經是一片漆黑。


    裴玄清看了看台下,他並不曾去看過她練舞,也不知林婉寧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


    克圖滿臉不屑,瞧著這陣仗,隻覺此舞當真是嘩眾取寵:“大周舞也不過如此了,還是高麗國絕代舞姬無可替代。”


    裴玄清冷厲的眉眼掃了過去,淡淡道:“國君言之尚早。”


    正殿頂部,順著光影的方向,墜下一條輕柔的水藍色綢緞。


    林婉寧頭戴白珍珠金玉冠,身著淡粉色的霓裳羽衣裙緩緩順著綢緞自半空落下。


    明眸間的花鈿是鳳凰花的紋路,金色交匯,點綴的她明眸更驚豔許多。


    眾人皆抬首仰望,見此傾國之色,實在驚豔。


    絲竹錦瑟聲起,那霓裳羽衣裙,裙擺繡著蜿蜒攀枝而開的鳳凰花,外披一層素色輕紗,袖擺處是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


    陽光清照,那素紗似泛出淡藍色的光,如置藍天白雲間。


    微風輕拂,竟有一種隨風而去之感。


    素色輕紗隨風飄絮,如神女自天上緩緩墜落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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