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過後,侯府的下人也是安排好了客房。因著阿絮是主人,便是一人一間屋子;舒眠應枕雪作為阿絮的侍女,便是住在一起,房間是在阿絮的隔壁,也是方便阿絮有事時,可以及時趕到。沈瀾身為男子,名義上又是護衛的存在,他的房間就離得遠些。


    宣武侯沈知宴像是刻意在為蕭沉與阿絮製造獨處機會,便是將引導阿絮前往客房的事情交托給了蕭沉。蕭沉也不推脫,反而給沈知宴一個感謝的眼神,便起身朝著阿絮而去。沈瀾見了,可就不樂意了,當下將身一橫,擋在了阿絮與蕭沉之間。


    “侯爺,男女有別,蕭公子引殿下去房間,怕是不妥吧?”沈瀾一開口,可就是濃濃火藥味。這話是同沈知宴說的,眼睛卻是盯著蕭沉。


    蕭沉也是被他惹怒了,他算個什麽東西?區區一個護衛罷了,怎麽敢幾次三番同自己叫囂?莫非他對殿下也生了愛慕之心?


    於是,他反駁道,“護衛盡職盡責是好,但你主子都沒發話,你卻自作主張阻攔,實在有些越俎代庖啊?”打心底都將對方當成了輕敵,這話語間火藥味越來越濃。


    “我怎麽覺得,下一秒這二人就該打起來了?”應枕雪也是看出了不對勁,輕聲同舒眠講。舒眠也是摸不著頭腦,這都什麽事啊。這阿絮怎麽就招惹上桃花了?


    “閣下不必擔心,這蕭沉還是值得信任的。”沈知宴隻覺得沈瀾是以為蕭沉不可靠罷了,便也是出聲為他解釋。從方才的種種來看,沈知宴與蕭沉應當是很熟。


    阿絮倒是沒看出什麽內情,隻知沈瀾受了欺負,她要為沈瀾撐腰,“蕭公子有所不知,本宮向來倚靠身邊人,他們說的話,即為本宮所言。即便他隻是一個護衛,也斷然沒有叫別人欺負的道理。”沈瀾本還怒氣衝衝,一聽阿絮護他,嘴角的笑意都要壓不住了。


    “侯爺,另尋人帶路吧。”


    阿絮都這樣講了,沈知宴隻好另尋人帶路。阿絮走在前麵,舒眠應枕雪跟在後麵,沈瀾確定蕭沉不會跟上去後,這才走在了最後。


    待四人都離開,沈知宴才開口,“蕭兄,我怎麽覺得,這殿下根本不認識你呢?”


    蕭沉卻不惱,嘴角的笑意不減,“畢竟是姑娘家,害羞不敢相認也是情理之中。隻是殿下一點麵子沒給我,倒是讓沈兄看了場笑話。”


    緊接著又道,“原本隻是想來看看沈兄,借沈兄的府邸落落腳,而今,怕是要多叨擾幾日了。”


    沈知宴錘了他一拳,佯裝生氣,“兄弟之間,哪裏需要如此客氣。我這府邸,你若看得上,就此住下都行。”


    於是,二人相視而笑。


    那方,在侯府侍女的帶領下,阿絮幾人都順利的到了客房院中。眼下天色尚早,三人打發了侍女後,便是到了阿絮房裏。沈瀾是男子,便是在外院,不曾跟進院中。


    應枕雪將門關上,三人便是圍桌而坐。


    一坐下,應枕雪就忍不住開口,“阿絮,你可是認識那個蕭沉?我總覺得,他對你有種特別的情愫,像是···看上你了。”


    此言一出,阿絮嘴中的茶水都噴了出來,“阿雪,你瞎說什麽呢,怎麽還拿我開涮了?”


    好吧,阿絮是沒看出來的。


    “你沒看沈瀾都差點同他打起來了,這兩人明顯就是為你吃醋了。”應枕雪又道。


    阿絮想到沈瀾,臉上爬上紅暈。又聽他為自己吃醋,心裏更是高興極了。


    “所以,阿絮,你到底認不認識蕭公子呢?”舒眠開口問道。


    她是覺得,若是阿絮當真不認識蕭沉,而蕭沉又對她這般特別,會不會是將她當成了慕凝公主呢?畢竟,阿絮此時也算是冒用慕凝公主的身份呢。可這蕭沉若是認識慕凝,隻怕日後行事就得小心了,免得被人給看出來。


    “他是蕭伯安將軍之子,自幼就跟將軍戍守邊關。若說回京也是有的,但我發誓,我隻聽說過,並未與他見過。所以,我也不知他為何對我這般態度。”


    “那慕凝殿下呢?可與他相識?”


    “你是說,他可能是將我當成安寧了?”慕凝,小字安寧,正是慕長川之女,“若真是將我當作安寧了,那日後可得小心了。你知道的,我住在宮裏,安寧是跟隨皇叔住在封地,我與她也是甚少見麵。若是蕭沉真的認識安寧,那我根本就是漏洞百出。”


    “你也不必悲觀,據我觀察,蕭沉並未認出你不是安寧。你也說了,他在邊關甚少回京,說不定也隻是與年幼的慕凝見過罷了。”舒眠開口安慰,此事就暫時掀過。


    “那現在說說,夜探侯府,你有何計劃?”


    阿絮這樣問,也是怕沈知宴留有後招,會派人盯著她們。


    “那便想個法子,將沈知宴給引開!”


    舒眠雖是這樣說,但是想啥法子,還真不知道。


    這邊正在思考呢,就聽外麵傳來爭吵聲。


    “我說你這人怎麽陰魂不散的,殿下都休息了,你還來打擾?”這是沈瀾的聲音,能讓他如此疾言厲色的,隻怕也隻有蕭沉了。


    “揚州景色美,我來邀請殿下一同出遊怎麽了?我與殿下之間的事,還真輪不到你個小小的護衛來管!你最好是能擺正自己的位置。”蕭沉這話,真是有些仗勢欺人了。


    阿絮一聽就火了,打算出去為沈瀾撐腰。然而,她還沒走到門邊,就被舒眠一把拉回。先前是沒頭緒,現在她倒是想到了一個好法子。阿絮轉頭看她,簡直是一臉的問號,都不知道舒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阿絮,答應蕭沉同他遊玩。”舒眠開口,阿絮問號更深。明明都怕暴露了,還讓她與蕭沉接觸啊?


    暴露什麽的都先不管,但就外麵那勢同水火的兩人,她真答應了蕭沉的請求,那他們不得打起來啊?然而,舒眠就是想要他們打起來。


    揚州是沈知宴的地盤,打架的又是公主護衛跟他的好兄弟,沈知宴不親自出馬調和那可是說不過去的。如此,隻要沈知宴出了府邸,也不用等到夜裏再去探侯府了。


    阿絮看著舒眠那不容商量的眼神,就知她定是有什麽打算,既如此,她也隻好全力配合了,“好吧。”


    阿絮出了房門,舒眠應枕雪緊隨其後。眼下她們自然是要跟出去的,不然會引起沈知宴的懷疑。再說了,若是她們不跟著去,等會誰來給沈知宴報信呢?


    “吵什麽呢,吵得本宮耳根都不清淨了。”阿絮端起公主架子,發怒的樣子還真有皇家規範。


    蕭沉換上笑臉,“殿下,不知臣可有幸,邀殿下同遊?”


    那邊沈瀾看過來,那神情就像是在說:你敢答應,我就敢打他!


    阿絮瞅著那眼神瘮得慌,隻好別過頭去,“好啊,那就請蕭公子帶路吧!”她嘴上說的雲淡風輕,心裏想的是:沈瀾沈瀾,我是被逼得,不管我的事。你要是生氣,那你就去怪眠眠吧。


    蕭沉得意極了,便在沈瀾麵前嘚瑟,沈瀾氣的拳頭握的嘎吱響,下一秒就怕要掄上去了。舒眠看了,趕緊壓住,輕聲同他講,“這蕭沉忒討厭了,總是纏著阿絮,阿絮也是忍他很久了,也很想打他一頓。但此處是侯府,咱們住在人家,也不好給侯爺惹事不是?況且啊,這蕭沉同侯爺認識,真在府上打起來隻怕要吃虧。所以,阿絮的意思是,她將人給騙出去,等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就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十天半個月的都沒臉見人。在揚州百姓的麵前丟了臉,隻怕他見到你也得躲著了。”


    沈瀾雖覺得阿絮不可能有這心思,但在他眼裏,舒眠也是個不會騙人的姑娘,隻好半信半疑的跟了出去。再說了,暴打蕭沉,也是他的心之所向,就算是被騙了又如何?


    應枕雪見沈瀾跟去的背影,很好奇舒眠同他說了什麽,“你忽悠他什麽了?”


    舒眠黑線,沒曾想應枕雪竟對她用上“忽悠”二字了,“也沒什麽,就說跟著去,找機會讓他出氣!他看蕭沉不順眼,聽說能出氣,自然就會跟著去啊!”


    應枕雪笑笑,不用想,她也知道舒眠想幹嘛!


    蕭沉可是殷勤的緊,不是買吃的,就是買玩的,雖都被沈瀾一一擋下,但還真擋不住他的熱情。沈瀾都將身子攔在蕭沉與阿絮之間了,蕭沉還是能探出個腦袋來看阿絮。兩個大男人誰也不讓誰,這場麵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阿絮回頭來看舒眠,希望她告知接下來該怎麽辦,但舒眠就像是沒看到似的,也是在看景。


    應枕雪提醒她,“阿絮好像是在求救呢,不管啊?”


    舒眠皮動肉不動,“眼下離侯府還近,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應枕雪對著阿絮聳聳肩,示意她繼續往前走。阿絮怒視舒眠,心裏想的是,就不該聽你的。壞蛋,壞眠眠,連自己親妹妹都坑!


    這兩個男人別扭的走姿,引得大街上人人注目,二人發覺後,倒是正常了不少,但仍是暗中使勁。發展到後麵,便是:蕭沉去買這個吃的,沈瀾也去買;蕭沉買玩的,沈瀾也買。然後,一同遞到阿絮麵前,就看她要選擇誰的。阿絮簡直頭大,若是地麵有洞,她隻怕都要鑽進去了。


    眼見前方有座石橋,舒眠便是暗中朝阿絮使眼色,示意她上橋。阿絮也是覺得舒眠總算是要管她了,便是聽話的上了橋。前方三人剛上橋,舒眠就擊出一塊石頭,這石頭穩穩當當的擊中阿絮的小腿,她一個重心不穩,就要往河中落去。沈瀾站在左邊,便是伸手去拉;蕭沉站在右邊也是準備伸手去接,而沈瀾也是伸了手打算將阿絮扶穩當,卻不想不慎推了蕭沉一把····


    然而眼前的情景就是:沈瀾穩穩當當的將阿絮扶住,蕭沉重心不穩的往河中倒去。他慌亂中想要拉住阿絮,卻又怕連累阿絮掉入水中,便是收回了手。所以,唯有蕭沉一人的受傷世界達成。


    應枕雪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想,這舒眠腹黑起來是真腹黑啊。隻聽“噗通”一聲巨響,瞬時引來許多人圍觀。沈瀾與阿絮也是看向橋下,河水已經沒過了蕭沉的身軀。


    不過,蕭沉是個會水的,此番已經朝著岸邊遊去,除卻狼狽點,倒是沒甚大事。阿絮小腿傳來痛感,她哀怨的看向舒眠,舒眠眼神一躲,人已經跑到蕭沉那處了,沈瀾則扶著阿絮速速跟上。他們到時,蕭沉已經上岸,正在擰著衣衫上的水。


    一看沈瀾靠近,舒眠又開始整活,“沈瀾,你怎麽回事?怎麽能將蕭公子推下水呢?要是他出了什麽意外,你要如何?”


    沈瀾:???我請問呢?


    “不過,蕭公子你也別生氣,沈瀾也是怕你輕薄殿下,這才失了水準,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他一般見識了。”舒眠也是絕了,兩邊拱火!


    她這“輕薄”二字,也是成功燃起了蕭沉的怒火,“我輕薄殿下?···姓沈的,你給我聽好了,我乃陛下親旨冊封的駙馬爺,是殿下堂堂正正的未婚夫,若說輕薄,你方才拉著殿下,才算是輕薄。”


    一言激起千層浪,他這“駙馬”倒是大家都不知道的。舒眠三人明白,他應當是慕凝殿下的駙馬,但沈瀾不明白啊,特別是聽見“駙馬”二字,他智商簡直為零。


    “你胡說,我才是名正言順的駙馬爺,你若再敢胡言,我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打就打,你以為我怕你?”蕭沉出了好大的笑話,早就想出口怒氣了。


    於是,阿絮一個沒拉住,二人真的打了起來。


    舒眠趁著二人打的如火如荼,拉著阿絮與應枕雪就溜出了人群,直往宣武侯府而去。眼見就要到侯府了,舒眠便讓應枕雪去通知沈知宴。畢竟阿絮是主子,不能讓她親自去吧?應枕雪也是聽話的去通知沈知宴,舒眠則拉著阿絮躲在府外,隻等沈知宴被騙走!


    “你是故意讓他們打起來的?”阿絮也是看出來了。


    “不如此,如何支走沈知宴?”舒眠倒沒覺得有什麽。


    阿絮卻很苦惱,“我這到時怎麽跟沈瀾解釋啊?”


    舒眠聳聳肩,逗她,“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同我有什麽關係?”


    阿絮:你認真的嘛?來,看著我的臉在說一遍呢?


    舒眠見她這模樣,隻好道,“你到時與他實話實說就好,沈瀾是個明事理的,他會知道的。至於,我們這次利用了他,日後,你好生補償他也就是了。”


    阿絮正在想著該如何補償,就見沈知宴匆匆離府,舒眠覺得時機已到,就拉著阿絮翻牆入府。三人匯合之後,就往西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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