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去的血鬼和殺神怪,真的都隻是血月的殺象,那麽,真正擁有滅殺我的殺象——血月,正在幽幽地醒來。


    此前的我並不知道,血月其實一直都處在沉睡當中。而圍繞它轉的血鬼、殺神怪、秀兒以及不知現在在哪裏的嬰鬼,都隻是它的一個幻體而憶。


    幻體殺人,其殺凶險。


    雖然我成功破解了它們的殺鋒與殺性,但我清楚,真正意義的殺,還沒有到來。我此前所遭遇的殺,本身隻是一種死亡體驗。


    死亡體驗?


    誰也不會想到,我竟會在這眼枯井裏進行一場死亡體驗。半空中,血月依舊散發著炫目的紅芒。這眼枯井,表麵看沒什麽,仔細深入其間,才會發現當中隱藏著外人絕難了解的秘密。直到見到血月、血鬼、殺神怪、嬰鬼、血瞳和秀兒前,我一直都不相信,這個世界的鬼怪,真的可以轉魂。


    轉魂,可不是一般的手段,乃是一種殺象可以借助靈魂體轉化為另一種殺象。而且,這種轉魂還具有相當的殺性,一般的殺象,根本就不是對手。


    更為恐怖的是,一旦殺象之間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轉魂,就能對其他的殺象進行殺戮,而且在殺戮前,一般的殺象還很難發現。


    想到這一層,我就不禁打了寒顫。


    如果我遇到的殺象——血月、血鬼、殺神怪、嬰鬼、血瞳和秀兒,本身就是這種轉魂的存在,那大巫龍晨,就極有可能是這裏的最最強悍的殺象。


    雖然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看到巫以任何形式顯露過,但我知道,它的殺象,就隱藏在血月、血鬼、殺神怪、嬰鬼和秀兒的靈魂裏麵,可惜的是,我的精神力不能伸入到他們的靈魂裏麵去探查,若是我有這樣的功能,他們的本體,誰也逃不過我的眼睛。


    秀兒的身體,還在永恒之焰的燃燒下淡去。


    第一次,我看到雪白的火焰焚燒鬼體一點都不慘烈,相反,倒有點浪漫。這,難道不是另一種涅盤麽?看著秀兒最後的形象在雪白的焰火中淡去,我忽然生出一種不忍的感覺。在我眼裏,她本身就是絕美的存在,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卻心毒如蠍。


    “哥哥,燒死我,是一種美麗的錯誤,真的,你不應當燒死我,因為我是真的愛你。”


    秀兒的話,帶著甜美的嗓音,像是鳥兒唱歌一般悅耳。直到死,她都沒有忘記勾引我。秀兒的執著,由此可見。她,若不是鬼,而是跟我一樣的人,那該多好啊!


    可惜的是,她是鬼。


    而且還是一個心毒如蠍的惡鬼,凶鬼,專吃人肉的鬼。


    “我也愛你。”


    我的話聲,雖然說得也極為動聽、悅耳,但我內心深處,卻恨不得立刻就殺死她。唯有殺死她,我才能重新獲得新生。


    我的新生,就是她的死亡。


    她不死亡,我就無法獲得新生。她和我,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兩極,隻有一方才能活在這個世上,兩個都活著,就會變成殺戮。


    殺戮,我不怕她,但我極煩這種生存方式。有時我想,人與鬼,為什麽不能拋棄前嫌,彼此求同存異呢?


    想法很美好,但現實卻很骨感,因為鬼和人,永遠都不可能求同存異。人與鬼之間,隻有殺與被殺,吃與被吃。要想人容納鬼,除非人本身就是鬼,反之亦然。


    當然,我們亦要看到,這個世界因為有人與鬼這對矛盾體,才會有那麽豐富的傳聞與故事,也才那麽關於愛情的傳說與曆史……而生活,也因為有了鬼與人的矛盾上,才變得豐富而又多彩。鬼與人,任缺當中一方,生活就會失去本身的色彩。


    秀兒就要變成虛無了。


    看著最後剩下的形象,我不禁搖了搖頭。


    這秀兒,到底來自哪裏,又是受何鬼所托,在我都是謎。對她,我談不上好感,也說不上恨,因為她的漂亮,掩藏了她本來的醜惡。事實上,她本身就是個醜惡的存在。


    “秀兒,希望下一世,你不要再變成鬼。”


    “就算變成鬼,我亦愛你。”


    “是麽?”


    “當然。”


    直到最後化為虛無前,秀兒都還在騙我,仿佛我在她心中,真如她所說那樣,我是她的愛的唯一。


    事實上,她愛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這身肉體,因為她一直都想吃掉我,可是由於她沒有我強大,一直都受到我的打壓,所以才會改變策略,欲以柔殺我。


    女鬼殺人,溫柔一刀,連痕跡都不會留下一點。


    秀兒有這樣的本事,隻是她沒有想到,我不貪色,如果我貪色,早就成為了她的腹中物。正因為我不貪色,所以直到死,她都還在色誘我。


    對她這種至死亦留有執念的女鬼,想想都會心寒。倒不是因為她隻想吃我,而是她想吃我過程中,一直都假裝著深深地愛著我。這樣鬼,實在可恨。由於這種鬼的存在,所以生活當中才鬼打牆、鬼新娘、鬼吸血一類的傳說。


    秀兒死了。


    永恒之焰又融入到我的身體當中。我站在原地沒有動。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血月上麵。血月依舊閃耀著冰冷的血芒。


    血瞳去了哪裏,殺神怪轉沒有轉魂,嬰鬼和三木還會不會回來,血鬼還能不能轉魂,在我都是一個未知的謎。眼前的一切,都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幻著。


    在殺死它們前,我不能離開這裏。


    要離開這裏,殺死它們是唯一的條件。


    我不殺死它們,它們就會殺死我。重要的是,這裏的殺象,血月,直到現在都沒有露出本象。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


    月亮,像血一樣的月亮,隻是當中的某個表象,至於它的本體到底是什麽,除了它自己,沒人知道。看著像謎一樣的血月,我感覺我的心在滴血。


    來到這裏已超過二十四個時辰,但現在為止,我連天上這輪血月天到底是什麽都不知道,這在我還是第一次。這,真是我無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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