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是自己走的,但世上的路,卻又不是每個人都能走出一條適合於自己的路。就像輪胎此刻所選擇的路,本不是他想走的路,可是由於思想靈魂被控製了,那麽他此刻所說的話,代表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兩隻死鳥。


    但話是從他嘴裏吐出來的,從一定意義上說,這話也代表著是他的本意,因為——


    一個意誌堅定的人,是不會輕易受他物所控製的。


    膽小懦弱,遇事沒有主見,正是輪胎的缺點。而這,恰巧又是這墓道中的幽靈所尋求的對象,所以當那兩隻眼眼看到輪胎的時候,便將一縷魂魄打到了他身上。


    而這一幕,誰都不知道,包括輪胎自己。


    等他察覺到的時候,一切已經成為定局。但他當時沒敢伸張,——伸張,很難有活路,妥協,有可能還能獲得另外一種生命。


    “輪胎,你真要放棄我們?”我在做著最後的努力。


    努力了,他若還是執迷不悟,那我和虎子,就隻得殺他以祭我們的祖師爺了。


    輪胎陰著臉:“你們別勸了,我與你們,割袖斷義,從此便是仇人。”說完,撥刀割斷衣袖。“輪胎!”吊在蛛絲上的三木叫道,“你不能這樣,魔鬼的心迷惑了你的心,你得克製住,如果你這一步邁出去了,那你就完了,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輪胎,你要三思啊!”


    由於身體倒掛,血流不暢,所以三木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


    “三木,你別說了!”我高聲叫道。


    輪胎盯著我:“他,遲早都是‘七公主’的人,你們就別閑操這份心了,我還是那句話,要想從這裏走出去,就得問我答不答應。”


    “那麽你告訴我們——你是誰麽?”暗中握緊刀,我不動聲色問道。


    臉色陰晴不定,虎子的手也握緊了刀把。


    殺機,一觸即發。“這重要麽?”輪胎臉上,帶著蔑視的笑。


    “重要。”我肯定的答道。


    四周洞壁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浸出來。我拿眼睛看過去,卻又什麽都沒看見。卻聽虎子並不避諱輪胎道:“老高,洞壁上正浸出一種名字叫做幻殺的鬼氣。”


    “鬼氣?幻殺?”


    “這種鬼氣,能將敵人的殺氣壓製住,同時提升己方的殺氣,你可得提防著點。”虎子解釋說,“這幻殺,控製的可不是你的刀,而是你的思想與意識……一旦你被幻殺控製,那麽你手中的武器,就會殺向同道中人!”


    “哈哈哈哈——”洞中盈滿了輪胎得意的笑聲。


    “照你所說,那我們豈不是完蛋了?”說這句話時,我有意把音量抬高了幾分。虎子接到我傳遞給他的眼色,會神地一笑:“誰叫我們倒黴呢?”


    “想活下來很簡單,歸順我們就成了。”輪胎得意揚揚的說道。


    我對上他的目光:“你說的是真的?”


    “看在你們帶我來的份上,我肯定不會騙你們。”輪胎說道。聽他的話,我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他來這裏,並不是來盜墓的,因為——


    這裏就是他的家!


    也就是說,他本來就是鬼魂?


    當我想到這一點時,整張臉都不由綠了。


    和鬼打了那麽多年的交道,居然連鬼到了自己身邊都分辨分出來,真是悲哀到了極點。於是,我不動聲色的問道:“你、你原來便是這裏的一個鬼?”


    “不是。”


    “不是?”眼睛瞪得像牛蛋,我恨不得這就跑過去掐死他。但見他桀桀桀桀一笑:“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因為我自幻就沒來過這裏,但這裏的一切,對我而言,又是那麽的熟悉,好像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一樣。”


    “照你所說,那你豈不是——鬼先生姬一哭?”


    “我說的這裏的主宰,指的是這條墓道的主宰,而不是這座大墓的主宰!”輪胎解釋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不住地東瞧瞧西望望,仿佛害所附近藏著什麽悍物似的。


    “原來,你就是條看墓狗?”虎子輕輕的笑問道。


    臉上死氣籠罩,眼裏古井波,才短短的一個小時間不到,膽小怕事的輪胎,就變得如此鎮定,如此沉穩,實在有些大出我的意外。


    但我沒將這話說出來。


    “能給鬼先生當狗,怎麽也比當盜墓賊強!”輪胎反駁了一句。雖然這句話說得很蒼白,但在他看來,這已經足夠了。


    單從這一點性格來看,他也適合當一條看守墓道的狗,因為他身上本身就具有狗性。狗性,也叫奴性,這種性格一旦形成,如果久了不自稱一下“某某奴才”,渾身就癢癢得難受!


    顯然,輪胎也是這樣的奴才。


    也隻有他這種奴才臉嘴的存在,才會左右逢源,八方招財,四麵進寶,但一旦被對手識破,那他的前途和錢途都會很快毀掉。這也是很多人寧死不當漢奸,不當亡國奴的原因。而輪胎,卻恰恰喜歡標新立異,走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極端……


    “胎子,我沒想到你竟如此下賤,下賤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我狠狠的說道,“亡家亡國,但絕不當漢奸,更不當亡國奴,是漢子,就要提起扛槍,保家衛國,可你竟認賊作父,有奶便是娘,你、你還是人嗎?”


    “從我走上這條路那天起,我就已經不是人了,因為——”輪胎吞了口口水,“我已經屈賣了我曾經所擁有的一切,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你們什麽都不用說了,如果你們能降我,我保證以最大的利益回報你們,若你們想死,那我得替鬼行道了!”


    “你果真要動手殺我們?”


    “我為殺你們,也有鬼要殺你們,與其其他鬼殺你們後提著你們的頭去領賞,倒不如你把頭交給我,由我親自獻上去,領到更豐厚的獎賞——”


    “想得美!”虎子沉痛的罵道。


    “嘿嘿,到時,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了——”輪胎抬起目光說道,“就算我不殺你,你也難逃到天涯海角,因為我不會給你那長的時間,那麽長的機會,一切的一切,都在於你自我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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