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桐也半信半疑,好歹是沒剛才那麽擔心了。


    但也沒把話說死,怕冤枉了江娘子,再寒了她的心。


    隻說道:“既然放不下心,那咱就去外麵看看看,一來還江娘子一個清白,二來也能放心些……”


    說著,都不顧天兒已經擦黑,就推著自家男人出了家門。


    江璃紅著眼睛,低著頭進了她和牛媽的房間。


    剛才她是又驚又怕,在號了陸文且的脈搏之後,反而放下了心,這會兒,整顆心都被冤枉後的委屈占據。


    她原本是好心好意,想要給婦人補充點營養的。


    誰知,卻遭了這麽大一個冤枉。


    牛媽和陸知義不放心,說要跟著一起去。


    “你們把家看好……”


    方雨桐意有所指地朝那個房間瞥了兩眼,陸知義是個機靈的,頓時就明白了嬸嬸的言外之意。


    這是怕那個新來的女人幹啥壞事兒,或者畏罪潛逃了,讓他們倆在家看著呢。


    牛媽倒是沒想到這一層,還在據理力爭,“夫人您現如今有了身孕,萬一主子爺路上一下沒站穩,我在的話,也好幫著搭把手扶一把……”


    心,是好的。


    方雨桐也沒嗬斥她,隻說道:“時辰不早了,你在家裏把晚飯做好,等我倆回來,正好可以開飯。”


    牛媽這才作罷。


    兩口子也沒走遠,就近找了家醫館,一通把脈之後,老大夫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不信邪地又讓他換了一隻手,還是一臉的不得其解……


    猛然間,他好似突然想到了啥,大吸了一口冷氣之後,又讓方雨桐坐下,非說要給她號號脈。


    整得小兩口一頭霧水。


    但人家是大夫,肯定不能害人,號個脈也沒啥損失,陸文且噴了兩管子粗氣,老老實實站起身,把屁股底下的凳子,讓了給媳婦兒……


    “果然!”


    老大夫一臉喜色,那興奮的表情,仿佛是發現了新大陸,仔仔細細地將陸文且打量了好一會兒。


    “老大夫,您倒是快說呀!我這到底是咋了?!”


    陸文且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差點掉了一地,忍不住出聲道:“你這樣,怪嚇人的…”


    “哈哈哈……老夫高興啊!”


    “有啥值得你高興的?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陸文且看得暗暗磨牙,這死老頭,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擱這兒幸災樂禍呢。


    老大夫順了順下巴上的寥寥數根胡子,不住地點頭,還一臉神秘地湊到陸文且麵前,說道:“後生,你這是害喜了啊……”


    話音剛落,就是“砰!”地一聲巨響。


    陸文且砸的。


    主要是那老頭說的話太過氣人,暴跳如雷的他,當即就一拳砸在了桌麵上。


    要是擱他以前的脾氣,這一拳,怕是直接落到了老大夫的鼻梁骨上。


    “你個老東西!擱這兒耍我玩呢?”


    他一聲怒喝,拎著老大夫的衣領,就拽得他站起了身,瞪著牛眼罵道:“你老眼昏花啦?”


    “老子是男人!如假包換的男人!”


    “你說我害喜?擱這兒侮辱我呢……”


    老大夫被他拽的一愣一愣的,臉都憋成了豬肝色。


    “文且,你消消氣……”


    方雨桐一聽到那句害喜,她就很想笑。


    可她又不好意思笑,怕一笑出聲,會讓正在發火的自家男人下不來台。


    話說,這老大夫也是個奇葩。


    還害喜。


    還敢在陸文且這炮筒子麵前說,這不是純純地找打嘛?


    老大夫嚇得不輕,連聲說道:“後生,你別激動,先聽我慢慢說……”


    “我聽你說個鬼!要再敢說老子害喜,信不信我把你那幾顆牙全給打掉,讓你以後啥話也說不出來!”


    方雨桐拚命忍住笑,上前去扒拉他,“文且,你別這樣,我害怕……”


    主要是看這老大夫顫顫巍巍的,怕經不住陸文且折騰,萬一鬧出啥事兒,這個年都過不安生。


    “你個老不死的,今兒算你運氣好,要不是我媳婦兒替你求情,老子定要你好看!”


    陸文且咬牙切齒地放了兩句狠話,這才牽著媳婦兒離開,打算換下一家。


    出了醫館的門,他還在那兒喘粗氣。


    “媳婦兒,你說說這老頭兒,是不是老糊塗了?”


    “一想起他那句說我害喜的話,我這心裏就來氣……”


    “你說說,娃在你肚子裏呢,我咋還害喜了?拿老子開涮呢……”


    方雨桐狠狠咬了下嘴唇,好叫痛感把笑意逼退,努力做出一副同仇敵愾的表情……


    “陸文且,你說得對,像他這種庸醫,遲早是被人收拾的料……”


    他們的聲音,還隱隱約約能傳進醫館,老大夫聽得心裏很是難過,嘴裏不住地叨叨著:“這病症又不是我捏造出來的,自古以來就有!古來就有的……”


    “你們這是諱疾忌醫!隻聽得進好聽話,聽不進真言……”


    第二家醫館,大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圓滾胖子,笑嗬嗬的,看著很是圓滑。


    一開始,也像第一家大夫那樣,狠狠打量了陸文且幾番,又說要給方雨桐把脈。


    陸文且就開始想發火,到底還是忍住了。


    但拳頭卻一直緊握著,吃人般的目光,瞪著那圓滾胖子的嘴巴。


    心想,若是這廝再說出他害喜的話,他就將那個包了漿的把脈墊子,全塞進他嘴裏去。


    大夫在他目光的逼視下,頗感壓力山大,開口的第一句,反倒是朝方雨桐問道:“你揣上娃子了,知道嗎?”


    方雨桐點點頭,老實說道:“知道。”


    又加了一句,“隻是不知那娃子在我肚子裏,可還好?”


    大夫示意她換一隻手,把了一會兒才說道:“沒什麽問題,回去後安心養胎,其他的事兒,別想那麽多……”


    等媳婦兒兩隻手的脈都把完,陸文且再也忍不住,問道:“大夫,你還沒說,我這到底是怎麽了?為啥剛才突然作嘔?莫不是中毒了?”


    圓滾胖子大夫看了一眼陸文且高大的身形,還有捏得緊緊的拳頭,下意識地揉了一下鼻子……


    說道:“沒啥,許是這幾天風大,冷風灌進胃裏了,我給你撿兩副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睡前敷下,應該會好轉很多,等天氣漸漸暖和起來,症狀便會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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