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桐兩手一攤,無奈道:“咱們要這樣爭論下去,那這事兒就沒法子解決。”


    “說到底,我姐已經嫁到了陳家,作為這邊來說,已經相當於是親戚了。”


    “反過頭來說,像之前我姐受傷毀容啥的,甚至我姐夫曾做下的一些事兒,我阿娘他們氣歸氣,不要說上門鬧事兒,連來你們家討要一個說法,都不曾有過。”


    “除此之外,還一趟一趟地為了我姐的事兒,來回奔波,更是時不時勸她把心放寬,一心一意跟姐夫過日子,這樣親家,說實話,已經算夠懂事兒的了。”


    這一點,陳大江不得不承認,兒子兩口子成親那天,一同出了事兒,回門都沒法回。


    第二天親家母就過來了一趟,一句責怪的話都沒說,還特意坐著媳婦兒安排的騾車,去神醫家看了他們小兩口一下。


    見對麵兩個人都沒說什麽,方雨桐話鋒一轉,說道:“但我們再老實,也不能這麽一退再退是不是?”


    “不能你們那邊做錯了,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你們的家事兒,我姐出點啥問題,你們就這麽急吼吼地跑兒媳婦娘家來,嘴一張,說要三十兩,我們就給三十兩是不是?”


    “不要說三十兩,就是三兩,你們這要的也沒道理啊!哪怕是告到官府衙門,人家也會覺得是你們陳家欺負人。”


    陳家大堂哥一噎,這說得確實不無道理,堂弟成親那天,陳家這邊的做法,確實有些站不住腳。


    陳大江也一口氣堵在哪裏,差點翻了白眼,按她這麽一說,自家不但沒理,還得感謝他們老方家了?


    “可……這……我家的銀子,就是沒了啊!都是被她方雪梅偷的,她親口承認的啊!”


    陳大江結結巴巴地說道。


    原本理直氣壯的話,因著陸文且那煞神的存在,都變得心虛氣短起來。


    “那您找她去啊!她是您兒媳婦,說句不好聽的,在嫁到你們陳家之前,我姐在我們村裏的名聲,可是數一數二的好!”


    “可剛到你們陳家,就出了這樣的事兒,說來說去,還不是你們做的一些事兒,讓我姐心裏嘔著氣。”


    “你們自己想想,我姐夫做出來的事兒,還有她差點被陳叔您一巴掌打傻的事兒,就算她是個泥捏的菩薩,那還有三分土性兒呢!”


    方雨桐絲毫沒給他麵子,有自家男人在側,也不怕他惱羞成怒,再憤起打人。


    陳大江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心虛起來,外強中幹道:“我,我們咋對她不好了?”


    “不要說她,就是你阿娘,在鎮上住的那幾天,還是家富他阿娘煮好了飯菜,叮囑你姐一趟趟給送過去的呢,親家母做到這個份上,也算說得過去了吧,怎麽這會兒,就翻臉就不認人了?”


    方雨桐毫不相讓,“那你咋不說,我阿娘為啥要在腳店裏住下來?”


    “還不是你一個耳刮子,差點把我姐這個剛嫁過來的新婦打成癡傻?我阿娘她心疼閨女,這才不得不住下嗎?”


    陳大江瞪著眼珠子,搜腸刮肚地搜羅著對自家有益的說辭,“那家富他阿娘呢?還是被你阿娘給氣成這樣的,你可別想抵賴,腳店掌櫃親眼看到的,這事兒,你們方家總要負點責任吧!”


    方雨桐歎了一口氣,苦口婆心道:“陳叔!您也知道她們是在吵架,總不能這邊嬸子對我阿娘破口大罵,我阿娘卻好聲好氣哄著她吧?“


    “人在氣頭上,自然啥話難聽罵啥話,嬸子她自己受不住氣倒下了,又關我阿娘啥事兒?”


    “總不能我阿娘經得住罵一點,就得站那兒由著她罵吧?”


    “我說句得罪人的話,這可是嬸子她自己上門找罵的,我阿娘好好地在腳店裏住著,她自己丟下我姐這個受了傷的兒媳婦,跑去跟我阿娘吵起來,誰對誰錯,誰是誰非?這不是一目了然嘛!”


    “陳叔,是不是我們太好說話了,才讓你們敢這般蹬鼻子上臉?就像方家的院門,被你們踹成了這樣,你們咋不提一嘴賠銀子的事兒呢?”


    她指了指堂屋大門外,臉上泛起了不耐煩。


    幾句話,打的陳大江節節敗退,讓桌對麵坐著的陳家大堂哥,看得舍不得眨眼,越看越覺得這女人厲害,有理有據又有鋒芒。


    唉!這樣的女子,他咋救沒碰上呢?


    自家媳婦兒也不能說不好,但和這個女人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陳大江氣得兩眼發黑,忍不住又想拍桌子,“你……你這……”


    一直沒吭氣兒的陸文且,冷哼一聲,問道:“咋?想打架啊?”


    他渾身一激靈,頓時就老實了下來。


    陳家大堂哥看在眼裏,也沒再開腔。


    這幾天,他快要被這個堂叔煩死了,這會兒有人治治他也好。


    論嘴皮子,就沒幾個比得過方雨桐,哪怕陳大江做了幾十年的生意,在她手上,也討不了好。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讓人辯駁不了,旁邊又有陸文且坐鎮,他說又說不過,打又打不過。


    旁邊坐著的堂侄兒,純粹就是個吉祥物,他除了幹瞪眼,啥辦法也沒有。


    天色越來越晚。


    也不知道方家人是不是故意的,油燈都不給點一盞,他那一顆心七上八下……


    既擔心在神醫家躺著的媳婦兒沒人照顧,拉了褲子沒人給換,又擔心陸文且那混不吝的,哪根神經沒對上,趁黑突然給他來那麽一下子。


    他最怕的就是,這頓打,挨了也白挨,別說治傷的銀錢拿不到,有這巧舌如簧的臭丫頭在,反而要倒過來給陸文且賠銀錢。


    還有,要是他也倒下了,家裏就真的一個站著的人也沒了,銀錢又全被那賊婦霍霍掉了,到時,一家三口拉屎撒尿在褲襠裏,都沒人願意近身。


    那就真的離滅門不遠了。


    看清了形勢的陳大江,決定退一步,識時務者為俊傑,要實在氣不過,等回去以後,收拾方雪梅那賊婦出頓氣就是。


    都是她惹出來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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