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且一抬頭,看到媳婦兒,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晚讓他吃避子藥的情景。


    生怕媳婦兒再生出啥歪主意,一抬腳,就把那藥丸碾碎了……


    方雨桐見狀,倒是沒不開心,隻是問道:“你說這種東西,都是花樓掌櫃特意買來的嗎?那些姑娘不吃的話,會不會挨打啊?”


    “那間房裏,我看到有一把打人的竹片,熠熠生輝的,一看就知道經常使用……”


    陸文且搖搖頭,“這種東西我還真沒咋接觸過,不過我覺得那些姑娘,應該巴不得一碗絕子藥喝進肚子,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娃子,來到這世上,也是一場劫難。”


    “至於你說的那個竹片,我也看到了,好像是特意為那些性情暴虐的男人準備的。”


    “怎麽說?”


    “嗬嗬,男人嘛,但凡有啥煩心事兒,或者有啥開心的事兒,就想著來花樓,拿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姑娘,開刷尋樂子唄。”


    之前的方雨桐,最多也就從那些個潑婦口中,聽到過“千人騎萬人壓”之類的罵人話。


    再不濟,也隻是知道花樓裏的姑娘,大都得了會死人的花柳病,個個不得善終……


    卻從來不知道,花樓裏還有這些個道道兒?


    不過一想也對,那些個畜生,連為自己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媳婦兒都能打,這些不知和多少男人上過床的花樓女子,他們又能有多少好臉色?


    不由地,她又想起了那張床底下,那隻張著血盆大口的男鞋,還有梳妝櫃台上那把竹片,忍不住地就打了個寒顫,“他們還是人嗎?那純粹就是個畜生!”


    “人家本就是來花樓發泄獸欲的,脾氣一上來,再喝上兩碗馬尿,可不就是和畜生別無兩樣……”


    “聽說有些遭不住的,就這麽生生被他們折磨死呢。”


    陸文且嘴角也帶了些不屑,他雖然是個街溜子,卻也不像那些人這般變態,對這種人,其實也頗為看不起。


    有本事,就像爺們似的,真刀真槍幹一場,隻知道趴在女人身上找存在感,實在跌份。


    “那,那花樓掌櫃也不管?官府呢?也不管嗎?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盡管方雨桐心裏隱隱有過猜測,但當這個猜測得到驗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氣憤填膺。


    陸文且恥笑一聲,“你是說老鴇?她隻要沒虧本,將銀子一收,還有啥好追究的?”


    “至於那女人,用草席一卷,往亂葬崗一埋就完事兒了。”


    “至於官府,貪不貪汙的先不說,連個狀告的人都沒有,說難聽點,人家官老爺忙著呢,社稷民生這種大事兒都顧不過來,誰會去為了個迎來送往的婊子出頭?”


    方雨桐嘴巴張張合合,原本打算和百合姑娘一起合夥,大賺一筆的那顆心,逐漸冷靜了下來,接著就是一陣發堵,喘不上氣的難受。


    也許,那些人當中,就有那個曾回頭,笑著朝她擺手的李家姐姐。


    憋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陸文且,要不這個花樓直接賣了吧,咱們拿了銀錢再重新再買個鋪子……”


    “怎麽,心裏不得勁兒?”


    她點頭承認,“確實有點。”


    陸文且舍不得,花樓經營得好的話,是可以用日進鬥金來形容的。


    就算這裏是個窮鄉僻壤的鎮子,他也沒奢望能達到這個高度,哪怕能日進鬥銀,那也不虧啊。


    “咱不做這種生意,也有別人去做,再說,這一行,真的來錢快。”


    “我本來就有一幫街溜子兄弟,認識你之後,又搭上了趙管家這條線,剛成親,這花樓就出了事……”


    “我覺得,這間花樓,那簡直就是為我陸文且量身定做的呀!”


    “媳婦兒,求求你就相信我這一回,我一定會混出個人樣來給你看的!”


    “你是不是擔心我亂來?我陸文且拿命跟你保證,除了你,我絕不會跟任何一個女人有牽扯,邊兒我都不去挨!”


    方雨桐沒有打斷他,隻等他說完,才平靜及堅定地說道:“文且,銀子是賺不完的,我管不了別人,卻能管得住自己,這種踩在女人屍骨上掙來的黑心錢,我花得也不安心。”


    之所以如此抗拒,她並不是怕陸文且亂來,更不是怕虧本,畢竟再怎麽虧本,這間鋪子總是還在的。


    隻是同為女人,她實在不想以這種賺錢方式,來謀生罷了。


    陸文且愣愣地看著她,以為媳婦兒是被他剛才的話,給嚇著了,忙哄道:“其實,像我剛才說得那種被客人生生打死的,隻是極少數罷了,大部分都還是有一個不錯的歸宿的。”


    “不過,你要真覺得開花樓心裏不得勁兒,賣了就賣了,我聽你的便是。”


    “你男人我長那麽大塊頭,總不可能餓著你。”


    方雨桐眼睛微紅,點了點頭。


    她知道,想要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男人,理解她身為女子的悲涼,是不太可能的。


    但他能為了自己的一句話改變主意,她還是很感動。


    “主子爺,夫人,吃飯了。”


    樓下,牛媽的聲音傳來。


    陸文且抓住這個機會,趕緊拉著媳婦兒下樓,“走,咱們嚐嚐牛媽的手藝去。”


    “牛媽這兩字兒,我聽著還真有些別扭。”


    方雨桐順從地由著他抓住自己的手,出聲說道。


    陸文且難得地堅持,“有啥好別扭的,我就覺得挺好,咱給她吃給她喝,不打她不磋磨她,就已經是頂頂好的主子了。”


    “牛媽這個稱呼,正好時時警醒她一下,免得她一時得意忘形,再忘了自個兒的身份。”


    “行!聽你的便是。”


    兩人下了樓,隻見桌上已經擺了好幾個菜,色澤誘人的紅燒肉、辣椒炒雞蛋、素炒刀豆和一個蛋花湯,還有一碟子剛炸出來的花生米,看著還挺有賣相。


    香噴噴的米飯,也給兩人盛好了,筷子擺放得整整齊齊,還貼心地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茶水。


    飯桌的一角,放著盆少了一個角的隔水蒸出來的飯,他們吃完以後要再盛,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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