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的家鄉在什麽地方?


    在戈壁省西河縣雙橋鎮青山堡戈壁灘,有一個小村莊叫黑山村,曾經是一座古城,始建於漢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為當時屯墾戍邊,固守長城的邊防要塞,它是古絲綢之路路線,保存最完整的城堡,也是漢長城邊防體係的重要組成部分,黑山城堡整個城池呈現橢圓形,城牆內有甕城,城牆腳有護城河,外築甬門,外門叫“金呂城”,內門叫“永泰門”,意思就是“永絕虜念,康泰安寧”之意,甕城是黑山邊塞城防禦的一道防線 。


    昔日商旅往來,店鋪盈街的繁華已成為過去。


    清末建黑山小學,中西式風格建築,中軸一線,左右對稱,前後照應 ,也被稱為“一本書”校園, 雕刻在木門上的海浪 屋簷下的桃子、石榴、柿子,寓意黑山小學“健康,團結,攜手,取仕”的校風。


    獨特的建築形式,厚重的曆史文化,黑山村被長城殘壁斷垣所遮蔽,燧烽台有一缺口,遠眺就是青土湖,此時青土湖已幹涸,每踏一腳羊腸小道上泛著白色的泡沫堿,已成為泛堿區,此處寸草不生。


    金忠的少年是在黑山村度過的,有兩個男孩,是金山、金忠兄弟倆,他們是堂兄弟,還有一個女孩郭燕燕,十歲。


    此時長城殘壁斷垣旁有一塊豌豆田,這三個孩子在揀豆秧,田野裏枯黃的豆秧稀疏,偶爾有一根豆角橫亙在田野裏。


    郭燕燕是女孩,有點嬌嫩,隻揀到一支豆秧,金忠揀到兩支豆秧,還是金山歲數大一點,揀到四五支豆秧····


    就這樣三個孩子在田野裏撿拾豆秧,然後把撿到的豆秧聚集起來,豆秧成了一小捆,放在燧烽台上。


    金忠膽子大,從口袋裏掏出火柴,點燃了枯黃的豆秧,烽燧台產生的嫋嫋炊煙向天空飄散,此時狼煙四起。


    狼煙四起連天血未幹,十萬漠北金戈鐵馬踏河山。


    此時已是八十年代 也隻是農村小孩點火玩,就當是小孩子玩遊戲,所以沒人在意烽火台狼煙四起。


    豆秧上的豆角劈劈啪啪炸裂開了,狼煙熄滅後,三個孩子扒拉著豆秧殘灰,從黑灰裏撿拾半生不熟的豆子。


    金忠臉上沾滿了黑灰,一隻手也抹在郭燕燕清秀的臉上。


    吃完豆角後,三個孩子奔奔跳跳,跑下烽燧台,然後撿拾幹柴,給家裏燒水做飯備用。


    三個孩子在一眼望不到邊的青土湖攤邊上,撿拾枯死的紅柳枝,紅柳幹燥耐燒,且火頭硬,燒火做飯在灶火裏遞幾枝,一鍋麵條飯就熟了。


    青土湖畔的紅柳不是立著,而是躺著的,有的紅柳被幹燥的青土湖灰塵掩埋著,黑山村顯得荒涼,金忠的少年就是這樣度過的。


    十八歲金忠參軍入伍,在a師147團四連服役,四連的戰友不喜歡他,是因為他是高中生,而且喜歡吹牛。


    在金忠的嘴裏,黑山村堪比王勃的《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他並沒有給戰友講述家鄉的荒涼,其實青土湖已幹涸,而是說“青土湖水天一色,碧水藍天”。


    就連完全消失的母校黑山小學,在哀牢山000高地,也被金忠自詡為“黑山學院”,被他吹的神乎其神。


    語文老師是金忠的驕傲,北大才女柳葉眉,屯墾戍邊的知青。


    柳葉眉是郭燕燕的媽媽,也是華夏農業大學治沙專家郭普難丈夫。


    金忠吹牛在a師147團四連誰都知道,金忠家鄉缺水,礙於四連八班班長劉世雨在147團大比武中挖掩體、過障礙、班攻擊戰術獲得三項第一,在四連中頗有威望,可能金忠誰都不搭理,再說班長劉世雨和金忠是一個鎮。


    一個鎮的同鄉戰友,生活水平不分伯仲,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不點破,“青土湖水天一色,碧水藍天”那是騙人,再加上a師147團四連駐防在哀牢山,窩在貓兒洞,那種孤寂讓人忍無可忍,但又無能為力,必忍受之。


    那種欲生不活,欲亡不死的日常生活需要調味品,所以金忠的吹牛恰如其分緩解了這種痛苦,如不是戰場紀律的約束,a師147團四連也不會倦縮在黑暗肮髒潮濕的貓兒洞中與老鼠、毒蛇在一起,更不會聽金忠吹牛逼。


    他圖個什麽?


    000高地是一座結構為岩溶石山的小山包,東、西兩麵山勢非常陡峭,南、北兩麵坡度相對較平緩。山上有幾處石洞,分別可容納3、4人或7、8人不等。


    就算是這麽一個破地方,對金忠照樣是無足輕重的,他為什麽要背著噴火器去磨這些猙獰的石頭?


    駐守在石洞裏。


    他在守護一種價值觀。


    那是“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價值觀;


    這是一種華夏長城文化延續2000年的價值觀。


    它是危險的,也是誘惑的。


    為了守護這種價值觀,代價是沉重昂貴的,有無邊無際的孤獨。


    那是一種獨屬於男人的浪漫,一種讓你胸膛瞬間充滿了熱血的浪漫,他不再是一個男孩,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意識到世界上不再隻有女人、錢、索然無味的生活和工作,還有其它更多更多的東西。


    金忠一瞬間就長大了。


    一次戰友孫飛偶爾問他:“金忠你有那麽好的老師,北大才女柳葉眉,怎麽不和劉世雨的女朋友大學生陸呦呦,坐在金城師範大學課桌上,爬到這洞裏幹嗎?”


    金鍾隻好幽幽的回答:“想你唄”。然後又長歎一口氣說,“苦了我和你,幸福大學生陸呦呦”。


    他就不沉默了。


    金忠吹牛逼在四連人人皆知,老鄉劉世雨,也隻是會意的笑笑,讓他吹吧,在貓耳洞時間過得快。


    郭普難在戈壁省西河縣治沙試驗站科研治沙,他主持建造了亞洲第一座沙生植物園——西河縣沙生植物園,帶領科研人員推廣粘土紗障,開發沙生資源,得到了國內外治沙界的極高讚譽。


    不足果腹的食物使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連拿鐵鍁的力氣都沒有,餓死在夾邊溝農場的空豬食桶旁。


    黑山小學的第一任校長柳葉眉帶著孤兒寡女郭燕燕,北大才女柳葉眉可惜溺水身亡。


    郭燕燕是青石頭的爺爺養大的·····


    黑山小學在金忠眼裏永存,作為老鄉劉世雨沒有揭穿他的謊言。


    金忠在黑山小學學習是散漫的,柳葉眉的思想深深地紮根在他的意識中,他在139師147團4連3班文筆是一流的。


    十九歲是一個不知生死的年齡,團部下了命令,讓每個參戰的士兵寫一份遺書。


    北方士兵戀家,以回到家鄉入土為安為己任,大都嚷嚷著要回家,遺書千篇一律,都是犧牲後要在家鄉安葬,遺書一式兩份,一份寫好後藏在儲藏室的包裹裏。


    一份遺書交給連部文書存檔。


    金忠和劉世雨不在一個班,後來重新調整,他才和劉世雨在一個班,劉世雨是139師147團4連3班,重火力機槍班,主要配備班用輕機槍。


    金忠是噴火器手(防化兵,此時是作為步兵使用)。


    “進攻戰鬥隊形,轉換為防禦戰鬥隊形”


    連長肖峰大喊。


    噴火兵金忠在班長劉世雨左下側五米的距離,在轉換防禦戰鬥隊形間隙,也是四連戰士偷懶的好機會,就要上戰場了,老鄉之間竊竊私語,恰好劉世雨和他在一起。


    遺書上寫的內容已傳開,世雨你寫的遺書是什麽?


    嘿,也沒什麽,如果我走(死忌諱說)了,讓我哥給我媽媽養老送終,我哥哥劉世傑已是鄉長了,劉世雨很自豪。


    世雨你去了(犧牲諱),撫恤金怎麽分配?


    媽的,撫恤金就一千元,我哥哥上大學家裏也借了債,現在成了家,工資也不高,我的一千元撫恤金,現在包產到戶了,家裏的口糧也夠吃了,讓我媽媽買上一頭犏牛(犛牛和黃牛雜交力氣大),生不能報答父母,死了也要變成一頭牛犁地耕田給老人家減輕負擔。


    金忠悵然所失,莫名其妙說了句:我去(犧牲諱)了,誰來看望我呢?


    金忠是個好麵子的人,也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他的來信極少,他把信寫到金城化工廠郭燕燕處,然後在信封裏裝一張郵票,再讓郭豔豔把信折返回來。


    郭燕燕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礙於兄妹關係,郭燕燕還是照辦金忠的方式。


    金忠不想讓戰友知道他是孤兒,其實他也暗戀郭燕燕,立個功,分配工作後,他和郭燕燕就處在同一個緯度,也好表白郭燕燕。


    金忠的來信他總是第一個收到,也不讓別的戰友私坼,戰場上的士兵沒有隱私可言。


    他拆開書信後,如果戰友在旁邊,他會急忙把信合上,別的戰友來了信,四五個老鄉聚在一起看,分享家鄉的喜悅。


    他從不分享書信。


    所以金忠就有點反常。


    在攻擊000高地三號哨位前夜,金忠把一千元撫恤金要捐給黑山小學,在突擊前夜透露給劉世雨


    “世雨幫個忙,如果我去了(犧牲諱),把一千元撫恤金捐給學校,把我埋在黑山村一碗泉旁邊,那裏紅柳遍地,我從小就喜歡。


    劉世雨大吃一驚,學校有國家管,與你金忠有什麽關係?


    很明顯你金忠想表現?讓我下不了台,這表現也太過分了。


    劉世雨大罵金忠,我日你媽,你又像那個電影裏學的,你想立功早點說,誰不知道,我去了(犧牲),你把我帶到家鄉,你去了(犧牲),我把你帶到家鄉,這是一個約定。


    金忠,遺體清洗組沒人去,你還不如到遺體清洗組,把老鄉陳福海換下來。


    老戰友我提醒你,好歹我也是一名班長,做這種事先是我,後是你,你虛偽造作,讓我們金城籍的戰友無地自容。


    可惜,撫恤金不能預支,你捐給黑山小學,誰知道你的好,要不你請我們班在哀牢山縣城飯館裏搓一頓,還能落個人情,臨戰訓練把你的火焰噴射器背背,讓你稍出點汗。你可以少喝水,也不用到炊事班打水,還能給炊事班馮大天減輕負擔,弟兄們都會說你的好。


    世雨。你輕點說,不要讓別的戰友知道了,這樣影響多不好,金忠努努嘴,


    金忠你想想,a師139師147團4連那一個戰友不是農村的,雖說包產到戶了,家裏也能吃上白麵了,那一個弟弟妹妹上學不需要錢。


    給妹妹買個書包,給弟弟買個鉛筆好不好,你放出這話羞不羞,讓我們的指導員如何做人,上麵都說家裏有困難盡管提,能解決的現在解決,不能解決的移交到地方組織解決,劉世雨開導他。


    世雨,我能在黑山村當上兵,我叔叔是村長,按理說是我金山大哥的,可是他當兵名額讓給了我,我是孤兒,免費在黑山小學上的學,黑山村村民集體出的錢,後來又在西河縣上的高中,我辜負了村民的好意,沒有考上大學,我是沒臉見人,這次我一定要立功。


    金忠把心裏話敞開了。


    我爸爸修渠炸山給石頭砸死了,媽媽又投了青土湖,我哪有弟弟妹妹啊,終於金忠亮出身份,原來他是一名孤兒。


    黑山村的年輕人沒上學的多得是,就是我堂哥金山,也才小學五年級。


    你不懂,你完全不懂吃百家飯,穿百家衣而又無法報答的那種內疚感,那是一種怎樣的煎熬啊。


    說出來你也不懂,你沒有嚐試過那種滋味。


    金山原來是一名孤兒,心裏有一半黑暗的地方,那裏藏著一輩子不會告訴人的秘密,所以金忠對黑山村有一種內疚感,他要用這樣的方式報答養育之恩。


    金山,你是死,是活我不管。


    劉世雨氣憤的走開了····


    要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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