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河縣教育局常談到偏僻山區鄉村學校奉獻的隻有兩類人,一類是上不了講台後勤人員,另一類是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前者輪不好,後者收割。


    金小茗迷失在黑山村殘壁斷垣中,一段長城,一墩烽燧台,幾峰野駱駝,幾株胡楊,還有菜園中的每一棵秧苗,每一個上學的孩子,都是阻礙她離去的緣由,俯瞰黑山村大地,與古代延續無法斷開。


    她停留在黑山小學,就像虔誠執教的一名私塾先生,深信這十幾個落魄的孩子,有的能成為賢才棟梁。


    這一切都是徒勞。


    六月的一天,是她特別高興的一天,收到一張匯款單,是稿費單,二十元稿費雖然不多,可以排遣她夜間的寂寞孤獨,晚上可以在寫作中度過。


    她寫黑山小學的曆史,黑山學院的文化精髓,寫青石頭、劉寒梅、黑苗雨,黑豆雨不幸的家庭······


    金小茗能寫文章,成為青石頭、劉寒梅···這些孩子議論的話題,在落後貧窮的黑山村無意中傳遞一種信息,政府還沒有忘記黑山村,給黑山小學派遣最好的老師,同時黑山村的村民也有一絲擔憂,這樣有大學問的老師,在黑山小學能待多久?


    果然,早晨的一堂語文課上,“金老師,你走不走啊。”


    青石頭就帶頭舉起了手,十名學生重複這個幼稚的問題。


    “我說過我走了嗎?你們要好好學習”。她用這句話搪塞孩子們。她心裏何嚐不想離開黑山小學,但又有一種割舍不下的情結。


    “登山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溢於海,我才之多少,將於風雲並驅矣”。


    她發出這樣的感歎,我是老師還是魔鬼?


    她的課程表還是遵守規則和秩序,十一點鍾是一節體育課。


    劉黑子的善心,讓孩子們可以上一節體育課,他每天星期五送水,減輕了她和十五名孩子的重擔。


    在黑山小學石碑旁有一個溝溪,這裏原先是一個泉眼,泉眼旁有兩塊二米見方的大青石,青石中間有一個縫隙,金小茗在石縫中放了四塊磚頭,把青石隔開。


    我們今天打乒乓球,打擂台,勝者為擂主,敗者下場。


    劉寒梅,你跑步到我的宿舍,宿舍課桌上有乒乓球拍,我們打乒乓球。


    一幅米黃色球拍,膠麵是紅色的海綿,兩支白色的乒乓球。


    孩子們歡快的跳躍著,在溝溪裏的兩片片石就是乒乓球球台,金小茗在師範學校學過打乒乓球,十名孩子排隊在學乒乓球,金蕊蕊年齡最小,她首先拿球拍打乒乓球。


    她和金小茗對壘,首先發球,發到金小茗的片石上。


    金小茗故意沒有接住乒乓球,金蕊蕊跳躍著,小手拍著球拍,這些孩子驚呼,金蕊蕊居然贏了金老師······


    金蕊蕊擂主,金小茗下台,青石頭又在攻擂……


    劉黑子的江陵客貨車行駛在黑山村,成為連接西河縣城的信使,也為金小茗代購生活用品。


    他停在黑山小學的校門口,按響了汽車喇叭。


    他給金小茗買的生活用品,衛生紙 醬油,調料,還有一條豬肉……


    中午,留守的幾名孩子。金蕊蕊、劉寒梅、青石頭、黑豆雨、黑苗雨、他們可以吃一頓紅燒肉了。


    可她不是聖人,生活費從哪裏來?


    具有二千年曆史的黑山學院滄桑,破敗,凋零。


    誰能想到黑山村曾經種植水稻,黑山學院古樸神秘。


    沙丘、綠洲交替更迭,可黑山村沙丘下麵地質構造複雜,石灰岩礦物組成的縫隙,


    石灰岩具有已溶於水這個特性,所以具有狹管效應,河西走廊就像人的毛細血管網一樣,把祁連山的融雪水,帶到各個角落。


    那些縱橫交錯的水流分布非常的不平衡,水源充足和水源稀缺這兩種獨特的現象,在西河縣尤為敏感,生態脆弱,一個村莊一個村莊被沙丘包圍。


    沙丘上的泉眼就是一個村莊,有的村莊打機井,機井抽斷吸幹了泉眼水,有的村莊隻能被沙丘浸蝕,象一隻幹癟的蚯蚓在幹土的呻吟。


    機井幹涸了,隻能打更深的機井,隻能打更深的機井,黑山村村莊吃水都成了問題。


    雙橋河斷流了,黑山村的狹管效應徹底破壞,黑山小學石碑前曾是一個泉眼,文廟亭廊相接,曲折有致,柳蔭夾道。


    黑山小學有二千年的曆史,人物眾多,應該給學生講那幾個人物呢?


    金小茗選了三個代表人物,第一個梅子女士,從黑山小學走出,現米國《國家地理》編審,冰川研究的權威,戈壁省知名人物。


    梅子女士是偶像,一個人可以見證曆史,梅子女士是農村孩子奮鬥的活化石,所以金小茗把梅子女士列為首選。


    一個智者說:“一個人敬畏自己的故土,就像敬畏自己的生命一樣,一個人隻有把自己和家鄉的植物,動物,水的生命看待成同自己生命一樣重要的時候,他才是一個真正有道德的人”。


    梅子女士似乎有點遺憾。


    第一堂課金小茗帶著一種疑問,教室的課桌,純胡楊木製作,做工精良,沉沉的立在教室裏,與別的課桌不同,這是誰製作的課桌呢?


    金小茗問過劉黑子。


    在一次音樂課上,她問金山。


    金山說:“黑山小學的課桌是黑山村一個孤兒,叫金忠,八十年代在哀老山,十八裏河東山,犧牲的,他是孤兒,撫恤金1184元5角8分捐給黑山小學,胡楊木是他的爸買的。”


    金小茗納悶,沒有聽說過那裏打仗,在哀老山,十八裏河東山有這麽回事嗎?


    要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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