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羅主任在會上質問金小茗是因為她發了不該發表的東西,有人得益,必有人受損,當金小銘沾沾自喜自己的論文發表在國家級教育期刊上,她還是雙橋中學老師中第一個 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論文是評職稱的敲門磚,又為以後評職稱增加了一個籌碼,誰不為五鬥米折腰?養家糊口隻有靠微薄工資,評上一個高級教師職稱,補助一千元,家裏的柴米油鹽足夠開銷了。


    論文是無形的資產,遲早會變成工資上幾千塊錢後麵的小數點,她又想到集腋成裘這個典故,不愧是高級語文老師,“故廊廟之材,蓋非一木之枝也;粹白之裘,蓋非一狐之皮也。”出口成章。


    金小茗內心還是自我陶醉,在教師這個行業,她還是出類拔萃的,人活一口氣,沒有躺贏的命,那就站起來奔跑吧。


    金小茗內心稍微安靜了一會,從嗓子眼蹦出這幾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們就不是一個道上的人,這是羅主任嫉妒”。最終金小茗沒敢說出口。


    西河縣地方小,縣城東門上放一個響屁,西門上都能聞到臭味,教導羅主任曾經是西河縣一中的後勤主任兼職夥食管理員(副科級待遇),西河縣一中學校有兩個灶,一個教師灶,一個學生灶,教師食堂油桶掉進一隻死老鼠,羅主任舍不得倒掉那通油,又被羅主任悄悄用貓狸貓換太子移花接木手法,換到學生食堂,不知那個好事者,透給了學生會,讓吃灶的學生全都知道了,一天中午吃飯,每個學生打了一碗白米稀飯,一碗,一碗……按著傾倒在食堂大廳裏,一千名吃灶的學生,一人一碗扣在飯堂地下,大廳成了白色的米飯海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事在西河縣引起軒然大波,不知怎麽平息了眾怒,據說是羅主任老婆微服私訪,在海子賓館與主管教育的劉副縣長促膝長談,在床上躺著談呢?還是在辦公桌上促膝,也隻有羅主任老婆知道。


    這些事情對金小茗就是哥德巴赫猜想,總之羅主任調到雙橋中學任為後勤主任,屬於降職使用,可不到三年人家又變為教導主任。


    教導羅主任還是有閱曆的,把負麵消息消滅於無形,扼殺在萌芽狀態是為官之道,雙橋中學思想道德,屬於他分管的範疇,誰有誰的一畝三分地。


    少年失手殺死出租車司機,可少年是雙橋中學的學生,那個少年屬於他一畝三分地稻田裏的稗草,雙橋中學綜合治理屬於一票否決,對他這個教導主任有很大的責任,會影響職務升遷,而少年失手殺人案例,作為素雙橋中校質教育低下,又被金小茗發表在國家級教育期刊上,給雙橋中校帶來的負麵影響是深遠的。


    雙橋中學評不上重點中學,學校計劃外招生,家長就不報名,沒有家長這顆搖錢樹,雙橋中學計劃外資金不足,老師的福利哪裏來?西河縣沙塵暴不會刮過錢來,隻會是遮天蔽日的滿天黃沙。


    雙橋中校的水很深,水質渾濁,摸著石頭過河尚費力,又被金小茗一攪拌,河裏石頭有滑有硬,教導羅主任為自己考慮,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能要麵臨降級,一生的仕途也僅僅停留在一個副科級,羅主任很在乎級別,已滲透到他的血液裏。


    所以金小茗的論文幾家歡喜幾家憂,有人得益,必有人受損,在西河縣這個小縣城,一如既往,絲毫也沒有改變強肉弱食的結構法則,自然學家認為,一個物種誕生,發育和成長,必然造成另一個物種的衰落和腐敗,就像稻田裏的稗草,清除稗草水稻旺盛,稗草茂盛,水稻必然減產。


    在職場上你光彩照人,他人必黯然失色,所以教導羅主任才在教師開場會上質問金小茗。


    人這個高級生命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動物,也是最善良的動物,同理心有時候就像一塊磁鐵,即便磁鐵在外力作用下碎了,但磁力線也會直擊你後背,穿透你的靈魂,讓你的心髒擺渡,


    金曉茗心髒就是一塊磁鐵,被外力擊碎,心髒被穿透的肥碩中年女人,她寫那個少年失手傷人事件案例時,也是控製不住感情,熱淚肆意流淌,甚至寫到動情處還長聲哭泣。她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射出來的光,淙淙地傾瀉著她的後腦勺,會變成一把匕首,戳在她的心上,她想轉身逃避,可是那束光又變成磁力線,光的波粒二象性,讓她防不勝防,遮光板也沒有什麽用,金曉茗寧願就這樣被戳死,也不想看見殺人者猙獰的麵孔,她希望學校雙橋中校和社會不但在物質上幫助那些貧窮的孩子,就像那個失手殺死出租車司機的孩子,也僅僅是為了一元錢的出租車費,對這樣的孩子,重要的是在心理上幫助他們,幫他們克服自卑、浮躁。


    化解孩子對社會的敵意,亦或仇富心理,幫助他們樹立正確的、健全的人格,使他們不要走人生的極端,在困路中走出來的孩子,要麽非常的好強優秀,要麽超常的自卑懦弱,讓這些孩子感到社會的溫暖,人格的尊重。


    當然這些隻是老生常談,最重要的是金曉茗提出,素質不等同於學曆,成績不等同於學問,首先要教給孩子誠實善良,有愛心,要勇敢,這些道理沒有人不懂,但是學校末位淘汰製,獎金和成績掛鉤的現實有了衝突。


    還有比少年失手殺人更可氣的,就是個別上了大學的孩子無知,冷漠、自私、自私的已經超出了做人的範疇,金曉茗又用一個同樣發生在金城大學的事例來說明,即便是現在的孩子們通過苦讀上了大學,有了知識,做人還是有問題,金曉茗還對金城大學有一個案例,可以說駭人聽聞,在金城大學大三學生。一對小情侶發生了性關係,居然不知道怎樣避孕,女孩懷孕後,肚子裏胎兒月份大了,無法流產,女孩不敢回家,非要在學校外租一間房子生雙胞胎孩子,生產時,那個男生拿不出手術費,他可以跪求醫院,起碼把女孩送到醫院,就是賣血也得把女孩送到醫院,結果那男生象畜生一樣,沒有人味,選擇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無影無蹤,女生獨自一人在出租屋中因大出血母子三人死於非命,被人發現時,一個嬰孩已在母親懷中,另一個還沒有徹底走出母體,剛剛出來腦袋,母子三人就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逃避男生的懦弱,自私冷漠都讓人脊背發涼。


    女孩還沒有含苞待放,就夭折了,誰之罪?


    山區的孩子們除了學習課本上知識,通過苦讀提高自己的成績之外,其他知識沒有來源之地。金曉茗論文的觀點不言而喻。


    “誠實?上學期全縣老師觀摩課,是誰把自己班的好學生調到別的班級,把別班成績不好的學生換過來,讓老師冷課,結果魏老師講的一塌糊塗,給別人下絆子自己調入南橋來的?到底誰誠實?”


    金曉茗聽出這是同宿舍的數學老師梁潔茹譏諷自己。她臉上的一絲羞愧像風一樣在她臉上呼嘯而過。


    那個老師又把最好的學生,給了別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金曉茗明白職場上沒有人可以是真正的朋友,說出秘密的人往往都是自己。是自己把這個秘密透漏給梁潔茹的,做過這件事情,金曉茗如願以償的調入雙橋中學,隻是在內心深處,她一直感到這個難言之隱時刻都浸濕著自己的心,訴說給自己值得信任的舍友梁潔茹沒什麽。


    傾訴也是一種釋然。


    金曉茗覺得自己已無處可逃,隻好閉上眼睛,長長地呼了幾口氣,她暗自思忖;梁老師說話沒有遮掩,毫無心機,才對她講了這件不光彩的事情,況且為了調入縣城,哪一個老師不是費盡心機?隻是她在這會上說出來有點出乎意料,不和她計較了,誰讓我自己願意把職場小秘密告訴她呢!


    金曉茗突然有種感覺,今天這個會好像是專門為自己開的,難道我做錯了什麽?或者得罪了誰?金曉茗命運前途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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