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嶼白忽然覺得心情不是那麽的美麗。


    明明在知曉自己的清白還在,他應該高興才對,畢竟那可是他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啊,他是想出家當他的佛子的,如今知曉他仍然可以當佛子,他怎麽可能會不高興呢?


    他應該高興壞了才對啊!


    隻是當他看見她臉上的放鬆與不以為然,他就很不是滋味,連帶著手裏盤著佛珠的手也加快了速度,一顆顆佛珠被他盤得快要盤出火花來了。


    自尊心促使他不能在這種時候丟麵子,哪怕咬緊牙關,也要讓自己看上去堅不可摧。


    嗯,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她給傷了自尊的。


    薑嫵看不透他的心,不知他正在為自己那弱小無助的自尊心苦苦支撐,卻深怕他會對她糾纏不休,當即眼珠子一轉,向身後剛剛走出來的病房指了指。


    “你既然從薑家跟我跟到這兒來,應該看見我剛剛做了些什麽吧?”


    沈嶼白雖不明白她忽然提起這事的原因,但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薑嫵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道弧度。


    “我也不妨跟你坦白,其實啊,我是個神經病,剛剛從精神病院放出來沒多久,我還有躁鬱症,喜歡動不動就揍人,甚至以欺負別人為樂,無時無刻不在發瘋,有時候前一秒還很正常,下一秒就會陰暗爬行,實在可怕得很。”


    她頓了頓,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開口勸他。


    “所以啊,你不遭我毒手,是件好事,畢竟像我這樣的天生壞種,還是得遠離,先不說你本就打算出家當個佛子,哪怕是找對象,也千萬別找像我這樣的,晦氣,而且吧,婚後還容易家暴,這個世間女人那麽多,何必因一棵歪脖子樹放棄整片森林呢?你說對吧?”


    她巴拉巴拉說個沒完,沈嶼白覺得她似乎很有道理,卻又隱隱覺得好像哪裏不對,隻是一時之間說不出個大概來。


    薑嫵朝他揮了揮手,然後就帥氣地轉身打算離開,沒想,被他喊住了。


    “三更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她本想拒絕,但想了想,免費的順風車不坐白不坐,估計這次會是各種意義上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麵了,幹脆應了聲,高高興興地隨他而去了。


    依舊是由沈東負責開車,他們兩人坐在後座。


    車窗外的夜景快速倒退,狹仄的車廂內,消消樂獨有的音效卻環繞其中,趁著等紅綠燈的空隙,沈東偷偷摸摸地透過後照鏡往後看,自家boss與少女的相處模式有點說不出的怪異,一個周身散發出低氣壓,一個看上去心情頗好地在玩消消樂。


    大概是發現了他的偷窺,男人抬起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沈東立即心虛地收回視線,繼續全神貫注地開車。


    沈嶼白說不清為什麽自己會這般不爽。


    他的不爽是建立在薑嫵心情好的基礎上的。


    哪怕眼瞎的人估計都能看出薑嫵這會兒高興得就差沒在車裏蹦迪了,他覺得很煩躁,他搞不懂,明明證實了兩人並沒有那方麵的關係,按道理說她該是傷心難過才對,為什麽會高興呢?最起碼,在他過往的記憶裏,那些對他前仆後繼的女人們都是恨不得跟他扯上點什麽關係的,他還是第一次,在撇清關係後從一個女人的臉上看到了難以遮掩的愉悅。


    這種落差,對於從小就被各種女人追在後頭獻殷勤的沈嶼白來說,很不習慣。


    消消樂的音效聽著莫名有一種取笑他自戀的錯覺,他側過頭看她,語氣裏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你很高興?”


    薑嫵在等關卡結算的時候抽空睨向他。


    “你能重新當你的佛子,你不高興嗎?”


    沈嶼白語塞,這又是第一次,他在女人身上吃癟。


    偏生,這個人還是她,似乎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沒在她那兒討過一次好。


    每一次,都是以他的狼狽收場。


    沈嶼白很生氣,他生起氣來就是將身側的這個人視若透明人,接下來,全程都不帶理睬一下的。


    直至車子停在薑家門口,這種沉默才終於得以打破。


    薑嫵收好手機,轉過頭來笑嘻嘻地望著他。


    “謝啦,以後記得好好守住自己的清白,為了你的佛子之路,加油吧!”


    她迫不及待打開車門,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隻剩下仍舊渾身散發低氣壓的男人在獨自生悶氣。


    半晌,他才抬起頭,看著駕駛座上的沈東。


    “我長得很難看?”


    沈東:“佛爺很帥!簡直帥到沒邊了!”


    “我身材不夠好?”


    沈東:“佛爺八塊腹肌胸肌還自帶震動功能,倒三角的身材一米九的身高,人間的阿波羅!”


    “我不夠有錢?”


    沈東:“佛爺是沈家的少主,沈家產業多不勝數,佛爺身家超過幾百億,福布斯富人榜榜上有名!”


    “那她為什麽不喜歡我?”


    沈東:“額……”


    沈東慌了,沈東不知所措了。


    沈嶼白的臉色很難看,這一路薑嫵那不帶一絲遮掩的神采飛揚就是明晃晃對他魅力的一種質疑,如果他真像沈東說的那麽優秀,為什麽薑嫵對他的“負責”避之不及?


    “你騙我!你這個月的工資沒了!”


    “轟隆”一聲,沈東的天塌了。


    自此,隻有沈東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


    薑嫵自從“擺脫”了沈嶼白,日子過得特別舒爽。


    每天閑來無事就給薑明誠幾人潑糞,又或者去醫院對謝景進行關切的“問候”,總而言之,忙得不亦樂乎。


    這樣的生活,她很喜歡,並且樂在其中。


    當然,重複的日子過久了,難免會覺得乏味。


    正當她開始想要搗鼓點新樂子的時候,到了一段劇情轉折點。


    這轉折點按道理說,不該提前那麽多的,果然當劇情亂套後,很多關於原劇情的劇情也緊跟其後徹底混亂了。


    而帶來這混亂的新劇情的人,是一個不算新的新人物。


    她未曾謀麵卻早已耳聞過的二哥,薑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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