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都城司刻意放水,原本交與兵部的軍械被人順利替換,然後悄無聲息地運出了城。


    誌遠帶著人,身藏在暗處,親眼看見墨軒與對麵來人交接完畢,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便借著夜色消失在了遠方。


    他單從木櫃的個數就能估算出這批軍械的數量,的確與那密信中索要的數字差了將近一半。


    也就是說,蘇家藏匿的這批軍械足以在都城中掀起一場動亂。


    此刻勤政殿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君星懷處理完政務,精力依然充沛,他才想起今日一忙起來就未和季落落共進晚膳,於是臨時起意想前往永樂宮。


    剛邁開腿,內侍便通報睿王殿下求見。


    他心裏不禁一沉,這麽晚進宮難道有突發狀況?


    “宣!”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話音剛落,隻見門簾被人用力一掀,兩邊的侍女連忙跪下行禮。


    君星淵快速繞過屏風,徑直來到禦書房。


    他剛得知墨軒說的這個消息時並沒有第一時間稟明聖上,直到已經眼見為實,才決定立刻進宮。


    需要這麽多軍械武裝的私兵顯然已經頗具規模,實力不容小覷,要趁落在他們手中之前予以截獲。


    君星懷端坐在寬大的書桌前,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原本沉穩的麵容瞬間變得激動起來,雙眼閃著微光,整個人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他們這麽多年隱忍不發,終於到了與蘇家對決的時刻。


    手中的奏報羅列了一些軍械的名稱和數量,以及私兵可能隱匿的區域。


    蘇相權傾朝野數十年,真想扳倒他卻不是易事,若沒有實證,任何不利於他的說法都可以被扭曲成是對重臣的構陷,隻有辦成鐵案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他隻是沒想到,促成此事的竟然就是蘇相的親生兒子,看此人行事如此果決,竟然絲毫沒有顧及到與蘇相的父子情麵。


    君星懷不禁搖了搖頭,感歎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引導著所有的事情重新回到正軌。


    “這蘇二公子果然是回來複仇的,他有沒有說過希望朕許諾他什麽?”


    “未曾,臣弟日後會再問他。不過,他似乎對仕途沒什麽興趣,否則他應該會請求親自麵聖,以博取您的信任。”


    “此人清高孤傲,朝堂這塊是非之地的確不太適合他的性子。罷了,日後再說。”君星懷放下手中的奏報,緩緩問道:“接下來你如何打算?”


    “臣弟準備雙線行動,一條線布控在北境,另一條線在都城周邊,北燕和蘇相都別想拿到這批上好的兵器。”


    “朕在想,單憑這些人馬就想攻占皇城未免太自信了些......”


    “臣弟也有想過,連兵部都有了他的內線,想必周邊的幾個軍營也需要再排查一番。所以臣弟鬥膽,在稟明皇兄之前已經派人去暗查了。”


    “甚好!往來回稟恐有耽擱,阿淵,朕給你特辦之權,此事無需再來請命,如有反抗者,無論品階高低,就地格殺!”


    “臣弟遵旨。”君星淵目光如炬,在看了一眼君星懷後俯身領命。


    直到走出宮殿後,他才緩緩呼出一口氣,這一切終於要落幕了......


    半月後,程朗傳來了捷報。


    他的人馬扮成流寇,按照都城司的要求順利將要出境的軍械盡數劫走。


    據潛伏在北燕的探子回報,北燕大王子雷霆大怒,親自帶領一眾親衛,直接闖入了郡主府,向蘇鳴討要說法。


    郡主慕容霞與大王子慕容湛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自然能做到毫無懼色。


    不過蘇鳴則不同,即便有郡主護著他,在慕容湛的眼中,他始終是一個外人,並且還是心思詭譎的那種人。


    慕容霞甩動著皮鞭,直接攔下他的長刀,厲聲嗬斥道:“慕容湛!你休得在此放肆!”


    丟了軍械的慕容湛已然怒不可遏,完全不理睬她的話,他的人已經將大帳圍住,而她那幾個護衛早就沒了反抗能力。


    隻見他隨意一擺手,身後的手下便強行將郡主帶離了大帳。


    蘇鳴還半躺在床榻上,縱然衣衫淩亂,也並未露出半點驚恐之態,似乎對這種變數早已經習慣了。


    慕容湛將刀劍直直地指向他,說道:“蘇大公子,你不該給本王子一個解釋嗎?”


    蘇鳴沒有急著說話,軍械被劫的消息,他知道的並不比慕容湛早多少。


    但天色已晚,郡主又纏著他,短時間內無法脫身,他也隻能壓下急躁的心,與她逢場作戲。


    慕容湛一過來興師問罪,倒是給了他離開郡主府的理由。


    蘇鳴緩緩站起,開口說道:“大王子息怒,我想這其中定有誤會……”


    慕容湛怒意不減,壓根不信他的說辭:“你們蘇家貫會使用陰謀詭計,難不成是要做局吞掉本王子的錢財!”


    蘇鳴卻淡然說道:“蘇家若想戲弄殿下又何必費力偽裝成商隊將軍械千裏迢迢的運到邊境?如果隻是做戲,隨便裝點東西即可瞞天過海,可若是那樣,這些流寇又怎會輕易出手?蘇鳴懇請殿下,讓我親自前去與那流寇談判,若能花最小的代價將此事解決,我們蘇家願承擔這一切損失。”


    慕容湛微眯雙眼,再多的銀子也不如工藝精良的刀槍來得重要,他聞言將刀劍放下,順勢鬆了口:“三日之內若找不回軍械,本王就要三倍的賠償。否則,你別想活著走出北燕!”


    說完,他便帶著一幹親衛,離開了郡主府。


    慕容霞慌忙出現,雙手哆嗦著撫摸著他的身軀,想確定他是否完好無傷。


    “郡主,在下有要事要出府,大王子限期三日......“


    下一刻,慕容霞就將他抱緊:”別怕,有本郡主在,他不敢動你分毫。“


    蘇鳴身子一滯,很快將她橫抱起來,向床榻走去。


    從初嚐禁果到現在,每一次的歡愛都無法令他全情投入,總覺得缺了點攝人心魄的東西,也隻有那次......他在望星樓將林若瑄當成了季落落,一夜歡愛未停,總算是酣暢淋漓。


    隻可惜,那都是假的。


    如今為了這一張護身符,他的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慕容霞顯然沒想到經過大王子這一番鬧騰蘇鳴還能想著取悅自己,她便心頭一熱,雙腿直接纏繞了上去......


    安撫好郡主後,等不及天亮,蘇鳴便來到了山老板的府邸。


    他今日未做北燕裝扮,而是身著都城式樣的錦袍,一襲雲紋盡顯華貴,那山老板見到他,明顯氣勢弱了不少。


    隻是,山老板也知道都城司的暗衛一直在監視著自己,蘇鳴此次來訪,他隻能按程朗的吩咐最終將人帶到指定地點,蘇家這棵大樹,保不了他了。


    二人帶著親隨,一同騎馬向荒山之中奔去。


    要說這附近真實存在的流寇其實不止一夥,但膽敢劫持軍械的恐怕一個也沒有。


    蘇鳴與山老板輾轉查探了了幾處窩點,沒發現任何可疑蹤跡。


    “山老板,你不會是跟我打啞謎吧?誰不知道你耳目眾多,他們鬧了這麽大的動靜,怎麽可能一點蹤跡都沒有?”


    山老板假裝做遲疑狀,最後還是領著蘇鳴前往山中的一處廢棄營寨。


    “小兒曾被流寇劫持囚禁於此,後來花了重金才將人贖回,他們警告過山某,不可泄露此地。”


    蘇鳴加快了步伐,待他靠近營寨之後,放眼望去,這裏一片荒涼,沒有一絲生機。


    不過,仔細觀察之下,可以發現地麵上四處散落著幾件雜物,還有清晰可見的淩亂車轍印記,顯然,不久前那夥流寇曾在此停留過。


    順著這些車轍印記一路向前探尋,前方不遠處就到了湖邊,然後便戛然而止,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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