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正式開始,侍女們將美酒佳肴陸續呈上。


    蘇相緩緩端起酒杯,邀席間眾人同飲。


    因是家宴,蘇夫人和蘇家女兒們也都列席,隻不過都在貴妃的座位附近,女眷們都在那個區域,中間巧妙的用紗幔隔開。


    以往這樣的場合,定不會缺少蘇鳴的身影,平日偶爾有不方便直言的話,皆由他來向蘇相傳遞。


    如今他不在都城,許多人還是隱約覺得不適應,生怕待會兒不小心說錯了話。


    不曾想,蘇相卻主動對眾人提及蘇大公子的近況。


    說他在異邦一切安好,男兒誌在四方,出去多曆練曆練不是壞事,待返回都城也能更好的為聖上效力。


    席間有人立刻站起來捧場,說虎父無犬子,蘇公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待他來日凱旋,還得向蘇相討杯慶功酒喝!


    眾人紛紛附和,看來蘇相已有打算,所以才麵色如常,尤其是眉宇間已然沒有疲態。


    蘇相聞言仰頭大笑,舉杯示意大家共飲,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


    在場的大小官員終於鬆了口氣,正廳裏笑聲漸起,氣氛終於熱烈了起來......


    今夜的座位都是按官階排序的,所以雲霽的位子很是靠前,那些上前來給蘇相和蘇貴妃敬酒的官員與他們對飲後,往往還要路過雲霽這裏再喝上一杯。


    他隻能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場麵話說來說去就那麽幾句,不過,這些人把酒敬到雲霽這裏,一般還多道了聲恭喜,恭祝他喜獲良婿。


    這話他倒是愛聽,讓他喝多少酒都心甘情願。


    酒過三巡後,舞姬踏著輕盈的步子走入大廳中央,隨著樂聲的指引翩翩起舞。


    一縷清音悠然升起,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那琴音的來源之處。


    隻見墨軒身著長袍,衣袂飄飄,坐在樂團的最中央。他輕撫膝前的古琴,神態從容,頃刻間琴音宛如流水般。


    在場的女眷幾乎都聽過墨軒的大名,隻是不一定都見過。


    如今在相府得以一見,方知傳聞不虛。


    墨軒麵容沉靜,眸光低垂,指尖在琴弦上不停撥動,嘴邊掛著一抹溫柔的微笑。


    眾人要麽沉浸式聽曲,要麽大膽盯著看臉。


    隻有蘇勝,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此人的眉眼竟有故人之姿。


    一曲彈畢,墨軒緩緩走上前向眾人謝禮。


    他雙手交握,緩緩低頭,發絲因動作而自然垂落,那支古樸而精美的發簪悄然顯現。


    蘇勝看到簪子,神色突變。


    他身體稍向前傾,細細端看了他的容貌,心中不禁有了幾分猜測。


    墨軒演奏完便獨自回到偏殿小憩,待宴會結束再與其他琴師一同乘馬車回去。


    此時室內隻他一人,其他琴師還留在那裏給舞姬們伴奏。


    今日目的已經達到,有些事,過猶不及。


    他將琴輕置在木桌上,看香爐裏飄出的縷縷青煙,思緒又回到了淩州的那個茅草屋裏。娘,保佑我......


    偏殿的門虛掩著,並未關緊。約摸一柱香後,他聽見門外傳來一人的腳步聲。


    很快那人在門口停住,用低沉的嗓音輕喚一聲:“請問墨軒公子可在?”


    魚兒上鉤了。墨軒緩緩站起身,將虛掩的門開得更大些,來人是蘇府的管家魯遠。


    魯遠行了一禮,他雖臉上帶著笑意,但墨軒識人無數,知道他一看就是深藏不露、心機頗深之人,不能被他和善的外表所蒙騙。


    能在相府穩坐幾十年的人,不可能是良善之輩。


    總之,他對這個管家,一開始就有所提防。


    “原來是魯管家,您找在下何事?”墨軒微微低頭,禮貌問話。


    “是魯某失禮,叨擾了公子清靜。”魯遠環看了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是,相國大人有請,公子您隨我來。”


    墨軒聞言,臉上特意閃過幾分驚訝之色:“相國大人?”。


    魯遠不留痕跡地觀察著他的反應,見對麵之人似乎對蘇相的傳話頗為震驚,他的心方覺踏實了些。


    來的路上他有猜測過蘇相的意圖,堂堂一國的宰相,屈尊召見一個琴師,難道是要招攬他當細作?


    魯遠快速將今夜的賓客過了一遍腦子,暫時還未有頭緒。


    思慮間,墨軒已經走下了台階,意外的是,魯遠並沒有將他帶出這個院落,而是從方才休息的地方來到了離花門最近的一間屋子。


    門輕輕一推便開了,墨軒環顧四周,除了身後的管家,這裏空蕩蕩的竟無一人。


    他剛想轉身詢問,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光亮,一道暗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進來吧。”沙啞的聲音自密室之中傳來。


    墨軒看向魯遠,後者伸出手臂做了個請的姿勢。


    他走近,雙手交握向裏麵的人行禮:“問相國大人安。”


    “坐下吧。“蘇勝微微抬手,示意管家關上暗門,但並沒有讓他回避。


    ”這位公子能否將你的發簪取下,讓老夫一看?”蘇勝年近五十,因保養得宜,絲毫沒有油膩之感,他看向墨軒的眼神盡顯和善。


    若不是知道他對權利極具野心,此刻他這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真能迷惑不少初出茅廬的學子,進而甘心投靠在他的麾下。


    墨軒聞言,抬手取下木簪交到一旁的管家手裏,然後徑直坐下,順道還整理了下衣角,沒有任何卑微之感,自帶從容淡定的氣場。


    蘇勝一直在默默觀察著他,幾個簡單的動作,他便認定此人不俗,哪怕出身風塵之所,也未沾半分汙穢之氣。


    他將木簪拿到手中,用指尖輕觸那簪頭的碎石,形製與當年那女子發髻中的一模一樣。


    “此簪與我一位故人的物件極為相似,敢問你手中的這支從何而來。”


    “回相國大人,您手中這支木簪實乃我母親的遺物。”墨軒沒有自稱奴家,以前在望星樓也是如此,這是屬於他的傲骨。


    不過很明顯,此時的蘇勝完全沒那個心思去計較稱呼上的禮數問題。


    “你的母親?”蘇相的手明顯抖動了一下,他很快克製了自己的情緒,繼續問道:“令堂尚建在否?”


    “她已經去世多年。”墨軒平淡回道,感受不到一絲哀怨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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