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吃得倒算平靜,與上次不同,男人們都沒有飲酒,許是近日都城大事頻發,他們身為朝臣心情還是略微沉重。


    雲府上下幾十口子都豎著耳朵聽著正廳這邊的動靜,在眾目睽睽之下,君星淵就還是那個冷言少語的樣子。


    雲霽還想著聖上交待的事情,便問蕭溪塵他爹的身子如何了。


    蕭溪塵與雲瀛對視一下,放下碗筷開口道:“父親偶有幹咳,還在喝藥調理,阿瀛說至少要喝上半年的湯藥。”


    雲瀛附和著點頭,半年其實隻是起量,後續要看蕭長林身體情況再做打算,現在他們要盡量往好的方向去想。


    君星淵不緊不慢道:“蕭大人,聽聞令尊喜好前朝大學士張嶺的書法,本王恰好有幅他老人家的字,改日便拿來贈與令尊大人。”


    蕭溪塵聞言眉頭微蹙,不是他不想替父親收下這份心頭好,隻是這禮來得太過突然,而且睿王因何會想了解父親的喜好,無功不受祿,睿王這禮怕是一般人受不起。


    可他這思慮也是轉瞬即逝,因為雲霽不留痕跡的對著他使了眼色,那便隻能暫且將心頭的疑惑壓下,他站起身,恭敬地行禮謝過。


    此時,門外有小廝匆忙跑進來,說是外麵有客人到訪,因下著雨便在門房等候,先讓他進來通傳。


    雲霽不禁看了一眼睿王的表情,見他沒說話,才繼續問道:“可知是何人?”


    小廝低頭恭敬道:“回稟大人,是相府的管家。”


    相府?!全都城隻有一個相府,那就是大盛朝宰相蘇勝的府邸。


    雲霽屬實有些吃驚,他倒不認為自己能一直躲過蘇相的視線,那邊早晚定會派人試探他的立場,他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戶部才剛出事,那可是關乎世家未來興衰的錢袋子,蘇相在此時不去抓緊收入囊中,怎麽會有空盯著他?難不成猜到了聖上的意圖,特意過來阻攔?


    雲霽靠向睿王,附耳低語:“蘇相不會是知道聖上要我做說客的事兒吧?”


    君星淵將酒杯輕輕放下,回應道:“斷無可能,此事隻有我們三人知曉。”


    雲霽稍微鬆了口氣,又試探道:“那下官允這管家進來?”


    得到睿王的首肯後,他又補了一句:“您若不想在此處,我喚小廝帶您去書房。”


    君星淵目光轉動,雲瀛在對上他的視線後連忙移開,假裝沒聽見她爹這句話,反正有小廝帶路,無需她出麵。


    他見狀一笑,也不跟她計較,隨著小廝往後院走去。


    到了雲霽的書房附近他也不順著小廝領的路走,而是轉了方向,來到了池塘邊的假山附近。


    站在回廊下,昏暗的燈火照不了太遠的路,對麵的假山竹林漆黑一片,他竟看得有些出神,身後的小廝也不敢出聲打擾,隻能遠遠的候著。


    片刻後,雲瀛與蕭溪塵相攜來到了後院,隻是沒想到,君星淵竟立獨自於書房外,並沒有進去。


    夜深露重,秋雨綿綿,雖說回廊下可遮蔽一二,但冷風襲來,頓覺寒意深深。


    來者是客,置之不理不是待客之道。雲瀛歎了口氣,隻得上前說道:“王爺為何沒進書房。”


    君星淵回眸看她,眼神幽深:“迷路了。”


    雲瀛忍不住腹誹,鬼才信他說的話!


    隻是對麵的那個假山,她實在是有不太愉快的回憶,不想在此處多做停留。


    蕭溪塵見狀,從衣袖中拿出準備好的喜帖,上前兩步微微躬身,雙手呈給睿王:“殿下,過幾日便是下官與阿瀛成親的吉日,特恭請殿下蒞臨鄙府觀禮,如若您能賞光,鄙府定蓬蓽生輝。”


    話不多,但表達到位,若隻是走個過場這話也足夠了。


    蕭溪塵壓下心裏的猜疑,換作是旁人,斷不會放棄這個能攀附睿王的機會,但他一直以來剛正自持,所喜所好自與旁人不同。


    況且,他也是突然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很希望睿王來......


    君星淵垂眸不語,將目光投射在那張鑲嵌著金絲邊的喜帖上。


    很快他便看向雲瀛,看見她也上前行禮,柔著嗓音說道:“盼王爺賞光。”


    君星淵在心裏嗤笑,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少偽裝?


    她在蕭溪塵身邊一直是這樣的嗎?


    乖巧可人、溫順有禮,對外演著夫唱婦隨的戲碼,怎麽單在他麵前就是另一副模樣。


    或許,她就隻在他前麵才會卸下偽裝,露出原本最真實的自己。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嘴角勾起,心情竟然疏闊了許多。


    單手從蕭溪塵那裏接過喜帖,仿佛這隻是一張隨意的紙,沒有任何意義。


    不遠處有小廝疾步走來,到他們附近穩住腳步,說客人走了,雲霽請他們回去。


    這麽快?雲瀛好奇蘇家派人來所為何事,便率先跑回到了正廳,留下兩個男人愣在原地。


    幾人先後回到正廳,才得知原來是相府設宴,蘇相邀請雲霽前去,這個管家就是來送請帖的。


    雲瀛回想,若如那說書人所講,相府這宴會早已傳得都城人盡皆知,恐怕該請的人早就送了帖子,蘇相派人趕在最後一波把請帖遞到了雲府,究竟打了什麽心思?


    雲霽將請帖交給睿王過目,上麵的字簡單扼要,隻寫了宴飲的時間地點,並無其他信息。


    “雲大人你隻管列席,聖上知曉你的立場。”君星淵將請帖放置在桌案上。


    “下官明白。”他方才也沒對那管家明說去或不去,顯然對方也沒指望帶回確切的消息,將請帖送完就告辭了。


    侍女已經將餐盤撤下,擺上精致的茶點,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談。


    除了雲霽之外,正廳裏的另外兩個男人似乎都不急著走。


    雨還在下,雲霽明顯已有疲態,瞌睡了幾下卻還在硬撐。


    君星淵慢條斯理的喝著熱茶,細細的品味,就像雲府的茶要比王府高出幾個檔次似的。


    “蕭大人,馬上宵禁了,再晚去西市的路可就封了。”他微眯著雙眼,輕聲提醒道。


    此話一出,空氣中仿佛凝固了片刻,雲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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