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後,君星淵直接回到了都城司,卻接到暗衛的密報:許灼死了。


    前腳黑武館剛被端掉,後腳戶部尚都許灼便暴斃於家中。


    這案子還牽扯刑部主司和幾個下屬,隻不過這幾個人連夜就已經下了獄,戶部因牽扯過多需要奏請聖上再行事,結果一個時間差,這人就沒了。


    仵作驗屍說是暴斃,因為許灼並無外傷,也無中毒的跡象,究竟是意外還是被害,具體細節還得詳查。


    趕在這個當口,說是意外恐怕也沒幾個人相信。


    方才消息送到府衙之時,君星淵就已下令對外封鎖此事,以免引起百姓恐慌,僅限於朝堂內部知曉。


    金鑾殿上,聖上震怒,朝廷二品大員都敢直接滅口,顯然背後之人也明白快到魚死網破的時候了。


    有大臣上奏,戶部不可一日無人主持大局,舉薦戶部侍郎林之峰代為處理事務,立刻就有一群人站出來附議。


    君星懷假裝沉思片刻,才宣布此事容後再議。


    看來得快點讓雲霽說服蕭長林出山。


    夜裏陰雲滿布,下著潮濕的細雨,路上幾乎沒什麽車馬,行人也都早早回到了家裏。


    君星淵帶著聖上的手書親自到雲府見了雲霽,之所以聖上沒有召雲霽去勤政殿親自說明此事,還是不想給他太大壓力。


    雲霽聽聞此事顯然很激動,日前在朝堂,蘇相的黨羽公開舉薦林之峰,他暗地裏也氣的夠嗆。


    若讓這種人執掌了戶部,恐怕會比許灼還貪。


    隻不過許灼的背後是世家,林之峰的背後是蘇相,不論誰在這個位子上,吃虧的都是朝廷。


    先不管蕭長林如何想,聖上能有此想法,說明還記得他曾是蒙冤受難的,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可戶部如今的情況實屬是虎狼環伺之地,他又不能替蕭長林做決定,隻說盡力而為。


    “王爺不知,長林兄近日身體抱恙,雲府找了大夫給他瞧病,可惜病勢綿延,尚未痊愈,下官也不知他能否承受聖上交於的重任。”


    “雲大人,您盡管一試。若有需要,本王可派太醫給蕭老先生診病。”


    “多謝王爺,那下官便走這一趟。”雲霽將手書收好,請睿王繼續飲茶。


    君星淵環視四周,看似不經意問道:“怎麽不見雲小姐?”


    雲霽一怔,繼而微笑道:“阿瀛她應該在後院,王爺是有事?”


    君星淵的手指摸索著茶盞的邊緣,輕輕搖頭道:“待雲小姐辦喜事那日,本王也想來討杯喜酒喝。”


    雲霽眼神一亮,看來睿王對女兒並無他意,心底稍微鬆了口氣:“那是自然,下官會親自到王府送喜帖。”


    君星淵輕扯嘴角,他雖然麵帶微笑,眼眸裏卻透著一絲寒意。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小廝通報蕭溪塵來了,馬車剛停在雲府大門口。


    雲霽頓時眉開眼笑,這陣子他都在太常寺,有日子沒見著準姑爺了,連忙起身迎接。


    說話間,蕭溪塵一襲白衫悄然步入了正廳,君星淵朝門口瞥了一眼,見他來了也不急著走,還慢悠悠的喝著茶。


    蕭溪塵見到睿王在此連忙行禮,君星淵輕輕頷首,很快他便向雲霽說道:“雲大人,本王急著替皇兄辦差,還未用晚膳,今夜能否向您討杯酒喝,就當提前祝賀蕭大人新婚。”


    他說是衝著雲霽說的,視線卻徑直看向蕭溪塵。


    他留下來蹭飯與祝賀人家新婚有直接關係嗎?這借口找的屬實是有點突兀......


    連一貫儒雅的雲霽也不禁有些吃驚,他努力將剛要張大的嘴巴閉上,險些在兩位後輩麵前失了態。“王爺說笑了,是下官的疏忽,都這個時辰了早該用膳了,您稍候片刻。”


    君星淵微微一笑,他將目光遞向旁邊還在站立的身影:“那叨擾雲大人了,本王也不白白來蹭飯的,到時定給蕭大人送上份大禮。”


    蕭溪塵對上他複雜難懂的目光,隻得又行一禮謝過,然後轉身移步坐到側麵的座椅上,他收斂了笑意,心底微微一沉,察覺出一絲危機。


    雲霽喚來小廝,讓他速去後院叫小姐前來。


    蕭溪塵立刻叫住他,起身向雲霽說道:“伯父,我去吧。”


    雲霽自然同意,他得留下陪睿王敘話,就隻能對著小廝說道:“你去通知廚房,趕緊備菜,另外,上次王爺喜歡的菜式,讓他們多備兩道。”


    小廝連忙應聲而去,蕭溪塵對著他們恭敬行禮,然後退出正廳,步履輕盈地向後院方向走去。


    君星淵在心底冷哼了一聲,以為他看不出來,這是在宣示主權嗎?


    雲霽交待完又坐了回去,察言觀色間趕緊又起了個新的話頭。


    都城近日不太平,自那日君星淵提醒她之後,雲瀛便一直躲在後院鮮少出門。


    小桃和小秋在幫她整理喜帖,蕭溪塵那邊的人不用她操心,父親的同僚也是他自己書寫後派人遞送,所以她隻需要送給自己的那些小姐妹即可。


    她們幾人還想著在大婚前給她辦個宴會,說要慶祝她覓得良婿,也讓眾姐妹沾沾喜氣。


    這不就是告別單身派對嗎,想不到在大盛朝也有這個傳統。


    房門被輕輕推開,蕭溪塵緩緩走來,雖然外麵下著細雨,他一進來仿佛帶著一縷溫暖的風,燭光照在他的白衫上,更添幾絲柔情。


    小桃和小秋看見他的身影捂嘴笑著跑開了,隻留主子們在室內敘話。


    雲瀛抬眸發現是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勾,拿著準備好的喜帖對他說道:“還想著派人給你送去呢。”


    蕭溪塵抬手接過又將空無一字的喜帖放在書案上,說道:“睿王在前廳,今日不如直接書寫一封交與他,也省得雲大人再跑一趟。”


    啥?君星淵來了?


    雲瀛一愣,很快便發覺周身寒氣向上直躥,腦子不由自主地開始想象那個畫麵,若是她親自送給君星淵喜帖,他不會當場撕掉吧......


    她緩步靠近蕭溪塵,躊躇道:“你確定?”


    蕭溪塵溫暖的聲線自她麵前傳來:“你無需憂心,喜帖自當由我來送。”


    雲瀛將手中的毛筆交給他,算是默許了。


    睿王總不至於當場讓蕭溪塵下不來台,這喜帖要是不送就是失了禮數,既然非送不可,那由他出麵最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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