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軒心頭一緊,她認出他了!


    她一直知道他是誰......一時之間緊張得不知該如何作答。


    雲瀛不等他回答,便抬起胳膊,將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做好這一切後,她踉蹌著身子想要站起,卻踩到裙角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向地麵。


    “小心!”墨軒大手一伸,將她攬入懷中,轉身兩人雙雙倒向軟榻上。


    墨軒一向高冷疏離,極少與人有肢體觸碰,可麵對雲瀛,似有例外。


    他臉頰泛紅,那一絲緊張轉瞬即逝,卻被眼尖的雲瀛捕捉到了。


    她靠在他的身上,雙眼迷離,呼吸短促,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徑直湊近了感受......直到兩人的唇瓣貼合,借著幾分醉意,雲瀛閉上雙眸,像品嚐世間最醇美的酒,唇齒間隱約透著花香。


    墨軒任由她胡來,他修長的手指懸在空中,指尖微微發顫,不敢觸碰,又渴望觸碰。


    直到頸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才鬆開了緊繃的神經,就那樣合衣而臥,擁著她過了一夜,待天邊微微泛白之時,才喚了外麵的小廝進來......


    墨軒看向湖麵,陽光下頓覺刺眼,他連忙移開視線。


    “軒,還有什麽?那次我定是醉了,醒來時人已經在府裏。”雲瀛見他有點走神,便將手指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夜風雪大,直到淩晨時分才漸停。我們先坐船到岸,再乘望星樓的馬車送你回府。”


    “可見我醉得徹底,如此折騰都沒印象。”雲瀛搖頭,雖然當年胡鬧的不是她,但如今這鍋卻還得由她來背。


    墨軒笑而不語,陪她走到馬車前。


    “我送你?”雲瀛轉身問道。


    “不了,我去望星樓,不方便讓你相送,改日再會。”墨軒不想讓旁人對她指點,尤其是因他。


    “好,這個我會轉交。”雲瀛已經命人將卷軸仔細纏繞,回頭再準備個上好的木匣放置。


    “阿瀛!”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別忘了我說的話。”


    “放心,走了!”她燦然一笑,舉起另一隻沒拿卷軸的手臂,用力揮了揮。


    待雲瀛轉過身後,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


    墨軒究竟要做什麽,會不會有危險?她心裏一沉,竟有點期待下一次入夢,或許就有答案。


    雲瀛一上馬車就看見君星淵坐在主位,直視前方,沉默不語。


    她被嚇得一激靈,怪不得方才那兩個小丫頭神色稍顯怪異......大意了。


    不過,難得他裝扮得不再那般陰鬱深沉,今日是一襲純白交領長袍,如初雪般潔白純淨,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柔和了幾分。


    他見她進來,下意識的換了個坐姿,腰間係的煙青色絲絛隨著他的動作垂下輕搖。


    雲瀛看了一眼那絲絛,心中一動,這根帶子怎麽有點眼熟,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來不及細想,她喚了聲王爺,然後坐在靠近門簾的那邊,刻意與他保持一定距離。


    君星淵眉毛一挑,似是不滿,薄唇輕啟道:“你過來。”


    她嗬嗬一笑,眸光流轉,看似鎮定道:“是,王爺,我是有事過來。”


    他明顯一愣,這是什麽回答?沒料到她能如此敷衍,竟然假裝聽不懂他的意思。


    頃刻間,剛剛才被他壓製下的怒氣又有再次升騰的苗頭。


    君星淵深吸一口氣,平複胸口那憋悶的情緒,不得已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最終落在她身旁那個精致華麗的錦盒上。


    他緩緩伸出手,用指尖輕觸那盒蓋上的紋飾,似乎猜到了些什麽,下一秒便果斷打開。


    雲瀛發現了他的動作,還來不及開口阻止,就見他已經提起嫁衣的一角,犀利的眼神越過嫁衣直視她......


    君星淵的眼神變得深邃又冰冷,他一隻手拿起錦盒放置於膝上,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嫁衣,那手指骨節分明,細膩光滑的衣料在他手中盡顯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能將它揉碎一般。


    虧得方才她還覺得他今日看起來比較和善,現在什麽溫暖的氛圍感都沒有了。


    她忽然想起那晚他發起顛來的樣子,覺得後背發冷,有點後悔沒將他第一時間請下去。


    此時,馬車已經繞回了鋪子前麵,在街道中間行進了。


    雲瀛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了小桃的衣角,來的時候侍女們還有個座位,現在隻能跟著馬車後麵行走了,被這個不速之客搶了位子。


    阿離也沒隱匿行蹤,他陪著兩個小丫頭一起走,還時不時的幫她們擋一下往來的行人和車馬,一副隨時防禦的姿態。


    顯然,君星淵也沒有要下去的意思,看來這是要與她同乘回東市。


    雲瀛垂眸看向她的嫁衣,婚期愈發臨近,她與溪塵是聖上賜的婚,隻要她順利嫁了,身份就徹底轉換成了朝臣之妻,以後即便君星淵貴為王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可是妥妥的醜聞一件,想必聖上也不會允許他胡亂生事。


    所以現在隻要她不去激怒他,光天化日之下,他還能做什麽?


    雲瀛看向也在凝視著嫁衣的君星淵,決定先打破沉默。


    “敢問王爺,您找我所為何事?”她自認為語氣和善,態度十分恭敬。


    君星淵眼眸微抬,順手將嫁衣放回到錦盒中,不知是否錯覺,動作竟然輕柔了幾分。


    “方才你們在說什麽?”他微抬下顎,後背挺直如鬆,雙手輕輕環抱於胸前,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他這是在跟蹤她?就算不是跟蹤也是監視。


    雖然知道他在雲府留了暗衛,但暗衛盯梢和他親自下場,對她來說感受還是不一樣的。


    果然,她的好脾氣沒能持續三秒鍾,就這麽簡單一句話,她偽裝出來的麵具就要被他擊破了。


    ”王爺您不閑嗎,都城那麽多大案子,怎麽還有空來到這裏管我們在說什麽?“她索性不裝了,反正裝也沒用。


    君星淵玩味的笑著,眼神裏的多了一絲嘲弄。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本王就是在查案,所以你隻需要回話即可。”他語氣傲然,這話說的讓人分辨不出真假。


    雲瀛目瞪口呆,那他要這麽說的話,她這個小老百姓自然得配合,雖然這個理由過於離譜,但誰官大誰有理,無奈之下也隻好陪著演:“我說那年都城下雪......”


    君星淵好像壓根不在乎她在說什麽,這在此時突然抬手,將方才墨軒插在她發髻上的那支木簪拔出,剛剛才綰上的那一縷發絲頓時失去了束縛,輕輕垂落。


    雲瀛解釋的話生生被他這一動作打斷,她轉過頭,用手撫摸那一縷發絲,不知他此舉有何用意。


    君星淵拿起簪子,幽幽問道:“那個墨公子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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