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瀛今夜睡得不踏實,總是淺眠。


    皎月當空,月光透過窗紙,室內照進些許微光。


    聽聞窗外有響動,隻一下便讓她睜開雙眼,悄悄抬手拿起枕下的毒粉藥瓶。她緩緩坐起身,透過紗縵,看到窗前有道人影點燃了燭火。


    火光下,他的臉逐漸清晰可見。劍眉星目,線條剛毅,是君星淵。


    他還穿著宮宴上的白色長袍,隻是領口處鬆垮著,暗色的裏衣也半敞開,露出一片結實的肌肉。


    雲瀛放下藥瓶,抬頭看向虛掩的窗戶,這人有門不走,為何要翻窗?待他走近後,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她輕蹙眉頭,在宮宴的時候他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雲瀛氣不打一處來,大晚上的這人跑到她的房間就已經很離譜了,竟然還是衣衫不整、重度醉酒的狀態!


    ”你是迷路找不到家了嗎?“她撩開床幔,對上他的眼睛,沒好氣的說。


    ”是。“他淡淡的回應著,目光落在她身上,從頭到尾,不加掩飾的看了個完整。


    ”你,你幹嘛!流氓!“她隻穿著裏衣,絲綢的質地輕薄貼合,露出姣好的曲線。


    她四下望去,連忙抓起旁邊的涼被蓋在身上,隻露出一雙眼睛。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衣袖上的血跡,沾在白色衣料上十分刺眼。


    “你受傷了?”雲瀛扔開涼被,上前抬起他的手,挽起袖口左右查看,很快發現了一處劍傷。


    君星淵還是沉默不語,任由她拉著他的手。


    雲瀛起身披起外衣,來到多寶閣外取了一瓶金創藥,沿著傷口處灑滿,然後為他包紮,又把周圍的血跡擦拭幹淨。


    她什麽時候成了他的專屬醫女了,為何治傷換藥的事情也要來找她!


    “堂堂睿王府是請不起大夫嗎?”雲瀛坐在他旁邊,心裏吐槽著,嘴上就把話也說了出來。


    君星淵並不在意她說的話,他開始脫去外袍,隻穿著裏衣,直接躺倒在床上。


    ”喂!“雲瀛瞪大雙眸,直接跳下了床。


    ”小點聲,我頭痛。“君星淵閉上雙眼,長呼一口氣,麵色稍緩。


    “你傷的是手臂,跟頭有什麽關係?”雲瀛氣結,握緊雙手在空氣中比劃著,假裝給了他一組拳。


    他的呼吸逐漸平穩,好似已然入夢。


    雲瀛俯下身子慢慢靠近,想看他是否真的睡著了。


    君星淵突然伸出手將她猛然拉下,一個利落轉身,她便被牢牢鎖在了他身下。


    太近了!她能看清他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輕輕扇動著。而他的眼眸低垂,正看向她的雙唇。


    ”你竟然裝醉!“雲瀛用力掙脫,手掌抵在他結實的胸口,掌心和指尖傳來的觸感像在推一堵石牆,可牆卻紋絲不動。


    ”再動我就把你打暈了帶回王府!“君星淵咬牙切齒的在她耳邊低語,嘴上說著狠話,聲音卻是放柔的了,臉頰幾乎在貼在她的頸窩。


    雲瀛瞬間僵硬著身子不敢亂動,一陣陣熱浪襲來,頸間癢癢的。


    “我不動,我不動,你可別亂來。”雲瀛知道這人發起狠來可是冷酷無情的,傳言非虛,身為都城司的實際掌控人,她平日裏見到的君星淵都是他最平和的時候。


    她見他還抓著自己的手腕,就試探性的將手從他掌心中抽出,身子也不自覺得開始左右晃動,試圖從他腋下的空隙處鑽出來。


    君星淵身子一僵,突然鬆開她的手,整個人重新倒在她身側,他的呼吸聲急促且壓抑,眼眸中隱隱現有血絲,似乎在克製著什麽。


    雲瀛不知君星淵到底何意,印象中他這個人一直陰晴不定的,隻是偶爾才會對她釋放善意,但又是命令的口吻不容反駁。


    曾經他讓她不要嫁人,她差一點就誤會了。可如果他心裏有她,會任由聖上給她和蕭溪塵賜婚而毫無作為嗎?所以,她不可能自作多情的認為他心裏有她。


    雲瀛本就沒睡好,現在困意再度襲來,眼皮愈發沉重。她認命的轉過身,背對著他,說道:”隨你吧,我睡了,走的時候記得關窗。“


    君星淵臉上沒什麽表情,在山洞那一夜他也是這樣躺在她的身後,為她抵擋濕寒之氣。


    想到此,他使抬起手,用涼被裹住了她的身子。


    今晚他也是站在她的房間內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之舉,可是現在卻貪戀這片刻的平靜,不肯果斷離去。


    雲瀛縮了縮身子,似乎感受到了涼意。


    君星淵這才發現進來時窗未關嚴實,他長臂一伸便將她攬入懷裏。


    雲瀛幾近入夢,背後的溫暖讓她下意識的去貼合他的胸膛。


    屋內的燭火隨著微風忽明忽滅,不一會兒便被吹滅了。室裏重新陷入了黑暗,隻有兩道淺淺的呼吸聲,彼此纏綿不停......


    雲府的院牆上,悄悄探出來兩個人腦袋。


    阿離不小心扯到了後背的傷,痛得呲牙咧嘴,嘴裏卻是掩蓋不住的興奮:“你們看,我贏了吧!”


    他看向身後的空氣,雖說一時半刻搞不清楚暗衛的位置,但這些人肯定就在附近。


    可惜,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這幫人就像鬼魅,無事從不現身。


    誌遠壓低聲音道:“小聲點!就你心思多,不過,王爺為何沒出來......”他指著雲瀛的房間,疑惑的看向阿離。燭火熄滅了,可王爺卻還留在室內。


    二人對視一眼,似乎才反應過來,王爺難道不是來找雲小姐包紮傷口的嗎?


    這,這就留下了?


    他倆神色緊張了起來,簡直是比自己闖了女子閨閣還要手足無措。


    阿離抬手摸了摸鼻子,試圖緩解一下這莫名的尷尬,他轉身跳到附近的一棵大槐樹上,倚靠粗壯的枝幹找了塊還算舒服的地方。


    “不管了,我得眯會兒,這兩天盯梢快累死了。”


    “再忍幾天,快收網了。”誌遠的語氣像在哄小孩,不過阿離在他們麵前本來就是小孩。


    阿離嗯了一聲,很快就沒了動靜。


    誌遠也跳上樹幹,借由濃密的枝葉隱藏著身體,即便是大白天也不會被發現。


    總之,今夜雲府的安保級別是相當的高,要是有哪個不開眼的小賊敢夜闖宅院,可能會讓他從此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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