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節這天,雲瀛和蕭溪塵如約來到靜水橋邊,此橋在都城的最西邊,各家樂坊的船都會在這裏匯聚,待夜色降臨時再陸續向城東劃去。


    湖邊的閣樓掛滿了各色花燈,勞作一天的百姓也紛紛出門遊湖賞燈,年輕男女相約岸邊互訴情話,到了鬧市夜空中還有煙花綻放,絢爛無比......


    雲瀛穿著淺黛色繡花襦裙,頭上隻戴了一支玉質的荷花簪,她怕夜晚的風涼又披了層薄薄的披肩,帶了麵紗。


    蕭溪塵與她一樣,也是淺色長袍,黑發上纏繞的絲帶隨風擺動,身姿俊逸、仿佛謫仙下凡。


    他們二人剛從馬上走下來,就吸引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


    雲瀛稍微整理一下衣裙,從小桃手中接過食盒,緩步向湖邊走去,很快就看見墨軒身著白衣,佇立在前方不遠處。


    他難得的將頭發束了起來,簡簡單單的一個玉冠襯得他像個俊俏的書生,與他平日在望星樓略顯慵懶的裝扮很是不同。


    “阿瀛!”季落落在船上向她招手,還是一身紅衣,她最喜紅色,紅色的衣裙多到數不過來,不同款式不同布料的應有盡有。雲瀛說過,是她生得氣質華貴才能壓得住這麽張揚的顏色。


    四人在船中間坐下,寬敞的亭下掛著兩排花燈。


    借著月色,船家慢慢地將船劃出,平穩地浮在湖麵上。


    雲瀛將蕭溪塵引見給了墨軒和季落落,幾人互相行禮,好一通寒暄。


    季落落的眼睛在蕭溪塵和墨軒二人之間來回地轉動,不禁感慨道:“阿瀛,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今夜方能有兩位絕色公子相伴。”


    雲瀛摘下麵紗,拿起從雲府帶出來的好酒放在桌上,豪邁一笑:“那為了不辜負如此絕色,你可得多飲一些,不醉不歸!”


    “好!我們不醉不歸!”說完,季落落轉過頭,輕靠在墨軒的肩上,刹那間眼眶微紅,差點沒忍住掉下淚來。


    阿瀛要嫁人了,墨軒也要走了,隻剩她自己還停在原地,不知去往何處......


    她趕緊克製住泛濫的情緒,重新笑了起來。


    蕭溪塵接過雲瀛手中的酒瓶,很自然的為墨軒和季落落倒酒,最後才給她和自己斟滿。


    墨軒不留痕跡的看著蕭溪塵,每多看一眼,心裏的苦澀就多了一分,但他麵色如常,嘴角依然帶著笑意。


    湖麵波光粼粼,遊船穿梭搖曳,月光灑在湖麵上,花燈也如點點繁星,美不勝收......


    距雲瀛他們不遠處,君星淵正依靠船舷,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的魚燈。


    之前他去雲府想歸還那枚耳飾,得知雲瀛並不在府內。


    剛要回府,便接到密報,他那閑不住的皇兄臨時起意微服私訪,也要來湊這花燈節的熱鬧。


    所以任也不會想到,大盛國最尊貴之人今夜會出現在如此普通的烏篷船上。


    君星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朝著君星淵的方向道:“別那麽緊張,來來,陪朕,不對,陪我喝兩杯!”


    嗬,問問旁邊的侍衛,還有湖裏的樹上的岸邊的暗衛們,會有人不緊張嗎?


    君星淵搖了搖頭:“皇兄要是覺得寂寞,不如早日立後納妃。”


    君星懷道:“你我守孝期剛過,如今蘇太後不光惦記著你,連皇後人選也要覬覦,挑出來的那些人選都是他們的裙帶,我是一個也不喜歡。”


    君星淵道:”後位虛空已久,蘇家不會坐視不管,在我這裏吃了癟,應該自然該去折磨兄長你了。“


    ”我怎麽聽著你有些幸災樂禍?那天要不是你直接駁了蘇太後的麵子,她也不會一狀告到勤政殿,在我這裏嘮叨了一個時辰。“


    ”蘇家女,恕我這個做弟弟的無福消受。“


    ”無妨,實在不行就讓蘇家女進宮來吧,但她想要皇後之位是不可能的。“


    ”那您想立誰為後?“


    ”自古後宮母憑子貴,誰有本事生下皇子,就立誰為後。我已按那幫大臣們說的以子嗣為重,他們總不會再反駁吧?“


    君星淵無語,這倒是像君星懷的脾氣,看似無厘頭的處理方式其實背後都是有一套邏輯在支撐著。


    “賞燈還要聊這麽無趣的話題,你自罰三杯吧!”君星懷親自將酒杯斟滿,遞到君星淵手邊。


    此時,在不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似是微醺,伴隨著悠揚的古琴聲,如山間清泉流淌,讓人心曠神怡。


    他們不禁將視線移向那邊的船上。


    一紅衣女子正在船頭翩翩起舞,旁邊還有一白衣女子正小心地護著她的安全。


    微風拂過的裙角輕輕擺動,一枚玉簪盤住頭頂的發髻,烏黑的發絲隨之傾斜下來,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


    是雲瀛!君星淵眯起雙眼,很快便看到了在旁邊坐著的蕭溪塵,還有那個撫琴的男子,在望星樓也與她很相熟的樣子。


    她倒是快活!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便徑直望著前方,無視那邊的人兒。


    君星懷則看著舞動的季落落出神,紅衣魅影,熱情似火......


    那些高門貴女平日裏看上去是一個比一個賢良淑德狀,孰不知他最不喜的就是這種假表麵賢淑背地裏暗鬥的女人,他隻想要一份簡單純粹的感情,可惜這對一位帝王來說太過奢侈。


    “阿淵,你認識她們?”


    “我偶然識得其中一位,白衣那女子是禮部侍郎雲霽之女雲瀛。”


    “雲瀛?我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君星淵不再回答。


    “朕想起來了,小鄭子說過,這雲瀛心悅於你,那是好一陣追逐啊。”君星懷轉頭看向身後的鄭公公,第一時間求證。


    鄭公公尷尬的笑了笑,背後說王爺的八卦顯然不太合適,但無奈聖上愛聽,他們做奴才的當然要投其所好了,隻能對不住王爺了。


    “兄長莫要說笑,雲姑娘已有婚約,不好損人家的名節。”君星淵懶洋洋的開口反駁。


    “婚約?和誰?”


    君星淵抬頭,用眼神示意她旁邊那個白衣男子,說道:“您欽點的新科狀元,現職翰林院編纂,蕭溪塵。“


    君星懷看向蕭溪塵,露出一臉八卦的表情,怪不得聽聞好多人家都沒搶到蕭編纂這個乘龍快婿,原來是他雲霽下手太快。


    有點意思......


    ”來人,靠近那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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