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一個月,雲瀛都悶在房間裏研讀醫書,對麵被她貼了一整牆的知識點,直接震驚了她爹,根本不敢上前打擾,生怕她一耍性子不學了。


    她打的算盤是,好好表現一個月熬過禁足期滿,再由蕭溪塵提出來陪她去淩州。


    到了禁足期最後一日的早上,她的紈絝小姐妹,都城富商季家的女兒季落落給她送信,邀她明日望星樓一聚。


    不得不說,這時間掐得是真準。


    可見季落落之前應該有來過雲府,但是被前院的下人直接擋了回去。


    季落落與她同年出生,家中還有一兄一弟,她排中間,爹疼娘愛兄弟事事都讓著她,算得上是家裏的團寵,於是自小就養成了奢靡驕縱的性子,讓家裏人頭疼不已。直到那一日,季落落在望星樓遇見了雲瀛。


    兩個紈絝女湊一起,那不得拚個高低,更何況那天她們二人都相中了同一個清秀小倌兒。


    兩人下了賭局拚酒,輸的一方退出。


    結果拚到最後,清秀小倌兒沒人搶了,她倆抱頭痛哭,相見恨晚......


    雲瀛虛長她半年,自然就成了帶頭大姐,季落落成了跟班小妹。再加上二人以前各自身邊的小姐妹,一個小範圍的閨蜜圈子就此形成了。


    自古階級地位高低分明,其實季落落以前的圈子多為商賈女,而雲瀛是她結識的第一個官家女,什麽事情都以雲瀛馬首是瞻便成了她們這個圈子不成文的約定。所以,她禁足期滿是一件多麽值得慶祝的事情啊,必須擺一桌酒席!


    這就是明日望星樓聚會的前因。雲瀛歎了口氣,這下想不出去都不行了......讓她頭疼的不是姐妹相見,而是她隱約記得自己在望星樓有朵大桃花 ,紅牌琴師墨軒。


    此前,她為了杜絕媒婆上門提親,瘋狂地立人設,每日和季落落泡在望星樓飲酒作樂。


    季落落傾慕墨軒無人不知,而她也癡迷於他的驚世才華。


    一日酒醉,她過去輕薄人家,說要讓他入贅雲府。


    當時墨軒正在台上演奏,曲子奏到一半,便被她生生打斷,卻也沒叫人將她拉開。


    眾人皆當她是醉話,紛紛起哄,讓雲家大小姐備好聘禮迎新郎進府!


    墨軒始終沒有出聲,就在那裏望著她。


    調子起得太高,眾人這一鬧把她嚇得酒醒了大半,才驚覺這戲演過了。剛要開口澄清是酒後戲言,沒想到墨軒卻靠近對她恭敬的行禮,當著眾人麵說他等她求娶。


    這突如其來的求娶戲碼氣得季落落當場大哭,整整三天沒有理她。


    後來,季落落說把要墨軒讓給雲瀛,因為她回去想了三天,比起墨軒,還是更喜歡雲瀛。


    雲瀛氣得扶額,真是個還沒開竅的,這丫頭真的懂什麽是喜歡嗎?


    後來,她就再也沒去過望星樓了。


    再後來,就是在聚賢樓表白睿王君星淵。


    睿王這棵大樹夠大,普通門庭的女兒家是想攀都攀不上的,三品以下十分安全,絕對不會被當事人當成真的。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自從她當眾表白君星淵後,以前所有緋聞全部被揭過,隻剩下這一樁因為過於離譜,真真的在都城流傳到現在......


    說到君星淵,她才想起來他那件披風還在她手裏,真不是她貪圖他的衣服。此一時,彼一時。


    如果她跟蕭溪塵婚約照常的話,那從現在起就得離君星淵越遠越好,這衣服他就當扔了吧,她也不打算還了。


    與此同時,君星淵這棵大樹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已經被雲瀛單方麵淘汰出局了。


    他正在跟當今聖上君星懷在一起後花園下棋。


    年輕的帝王已經悔好幾步棋了,連旁邊的內侍鄭公公都看不下去了,衝著睿王嘿嘿嘿一笑,連忙上前給他添了添茶水。


    君星淵懶洋洋的開口,手中捏著黑子反複揉搓:“皇兄,您說隻下一盤的,臣弟已經陪著您下了三盤,該放我回府了吧。”


    聖上抬手製止他的話:“哎,你急什麽,不是沒什麽要緊的事兒了嗎?”


    君星淵無語,聖上交待的事情有不要緊的嗎?


    聖上猶豫半晌,落了一子,道:“蘇太後最近召見了她母族的親眷,又準備為你選正妃了。”


    君星淵嘴角彎起,嘲諷道:“老妖婆派死士殺我不成,這是想往我府裏送眼線了。”


    聖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神情似笑非笑,“誰讓你早已及冠卻不曾娶親,連個側妃都沒有,她不急,朕都要急了。”


    君星淵挑眉看他:“那皇兄給臣弟放一年長假,好去娶妻生子遊曆大盛,享受一下大好人生?”


    聖上馬上擺手,狡猾一笑:“朕可不同意,那你還是事業為重,好好給朕辦差吧,都城司隻有在你手上朕才能放心。”


    “不過......”他遲疑一下,又緩緩開口:“朕擔心,上次她沒得手,待訓練完下一批死士後,還會卷土重來,你近日還是要注意安全,朕再多給你派些暗衛。”


    “臣弟多謝皇兄,暗衛訓練不易,您自己留著吧,我的侍衛夠用,再說,都城司的人我還沒調用。”君星淵起身行禮,“上次北境帶回的證據讓她折了周旗這個大將,元氣大傷,恐怕暫時還顧不上我。”


    一個月前的那次刺殺源起於北境的一封密信。


    北境守將周旗勾結北燕王室,欲勾起戰事,待都城守兵盡出後,蘇太後便可調動私兵扶其子齊王為新帝,篡權上位。可惜,君星淵已提前在周旗部下安插了眼線,中間截獲了關鍵一封周旗與北燕的通信,便八百裏加急送回都城。


    後來,君星淵又散布消息,讓蘇太後以為此送信之人會直接交與他,於是在碧泉湖下遊設局引得刺客前來,實際上已經中途換人密信送至宮裏。


    密信隻能證明周旗通敵,卻沒能直接抓住蘇太後的把柄。


    為避免夜長夢多,周旗不得不除,而蘇太後,隻能暫時讓她逃過一次,依然穩坐在秀儀宮。


    不過,也不急。狐狸耐不住幾日就會自動露出尾巴。他要做的就是加強防備,靜觀其變。


    “聽說蘇太後已經讓蘇銘給你下帖子了,在望星樓定了酒席,說是蘇家的幾位小姐都會到場,任你挑選。”說完,聖上又換上一副惋惜的表情,“朕倒真挺想去看看那場麵,可惜走不開。”


    君星淵眉毛一挑,“皇兄要是喜歡,大可都收回後宮,也算幫臣弟解了圍,臣弟在此先行謝過。”


    聖上趕緊攔下他行禮的手說道:“人家相中的是你又不是朕,哈哈哈,你自己招惹的麻煩,自己去解決。”


    後宮可真不缺人,別再來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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