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生悶氣。


    躺在床上不說話。


    熬了幾個小時,不吃不喝。


    膀胱還憋著一泡尿,他實在快受不了,抬頭看了一眼張貴英,發現她正在縫衣服。


    “我口渴。”


    “你給我倒杯水總可以吧!”


    現在他躺著動不了,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不得不放低態度,退而求其次。


    結果——


    張貴英停下動作。


    眼珠子轉動,掃了一圈病房。


    見桌子上空空如也,理直氣壯的開口說道,“病房裏沒有水,也沒有杯子。”


    意思。


    沒水。


    你繼續渴著吧。


    聽完這話,林父都想掀床板砸人了,這是欺負老年人,欺負他目前殘廢動不了!


    但現在就張貴英在。


    沒有其他人來照顧他。


    他隻能壓著心底火氣,耐著性子教她,“醫院可以租水壺,提著水壺去水房。”


    “花一角錢。”


    “可以打一壺水。”


    張貴英哦了一聲,“沒錢。”


    這寡婦窮的飯都吃不起了,確實沒錢,這點她沒撒謊,林父隻能伸手掏腰包。


    摸了一下,空的。


    再摸一下,沒錢。


    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昨兒晚上請廠長等人吃飯的時候,錢全給老三買酒付賬了。


    昨兒還是老大付的醫療費,現在他四個荷包一樣空,想要喝水吃飯就得等兒子下班。


    想借病友水喝。


    結果病友一直咳嗽。


    咳多了,還朝著地麵吐了一口濃痰,那口黃黑分明的牙齒顯得格外刺眼。


    病友看他一臉急切的看著自己杯中的水,他嘿嘿笑了兩聲,“這位大哥想來一口?”


    他一個激靈。


    瞬間不渴了。


    趕忙搖頭,“不了。”


    生怕被逼著喝,收回視線。


    誰知道這位病友有沒有什麽肺結核的傳染病,他要是喝了這水,被傳染了咋辦?


    為了小命。


    還是忍了。


    這狗日的一天,太難熬。


    忍到最後,膀胱都要炸了。


    他一臉菜色,十分為難的看向張貴英,“那個……你給我找個瓶子、盆什麽的行不?”


    知道他憋不住了。


    這次張貴英動了。


    去護士那裏找了一個廢棄的玻璃藥瓶,隻是瓶口特別小,拿來的時候林父臉都綠了。


    他想尿尿。


    但這口太小了吧。


    不管怎樣,終於尿了。


    但尿完,又想上大號了。


    他看了看自己吊著的腿,這才住院第一天,想著媳婦兒女們都不來照顧自己。


    心裏開始不舒服。


    直到林大哥下班,風塵仆仆的趕過來,手裏還提著飯盒,但裏麵空空如也。


    廠裏食堂職工飯菜有補貼,價格相對比外麵的飯館便宜很多,而且有肉有菜。


    可在廠裏吃。


    不能帶出廠。


    林父終於看到了曙光,他痛哭流涕,“我的好大兒啊,快,快扶爸去上廁所。”


    剛進病房的林大哥,皺眉。


    顯然不情願,他以後可是要進國字頭單位當幹部的人,怎麽可能扶別人上廁所?


    可看了一圈。


    林早早不在。


    弟弟也不在。


    也沒人幫忙。


    無奈,隻能扶著親爹去廁所。


    還找了一個凳子讓他坐下,他還要在一旁扶著,看著他拉屎,下一秒臭味襲來。


    傳來劈哩叭啦聲音,熏的林大哥的臉都綠了,惡心的一直幹嘔,這些都是林早早的活。


    她為什麽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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