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遠。”


    “我要死了。”


    “你能不能回來陪我?”


    是夜,昏暗的房間裏。


    並沒有開燈,木製框的玻璃窗戶大大的開著,冷冰冰的月光沒有溫度的灑在地上。


    林早早披著長發,穿著白色真絲的睡衣坐在空蕩蕩的客廳沙發上,腳邊的影子縮成了小小的一團,似孩子。


    瑟瑟發抖著,蜷縮著……


    冷風嗚嗚地從窗外爭先恐後的吹進來,似那無間地獄鬼哭狼嚎,叫的十分淒慘可憐。


    而飛舞的窗簾,就像高高在上的閻王一般,俯視著林早早,似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右手死死地拿著電話聽筒,緊緊地貼在耳邊,身子僵硬,生怕錯過陸明遠的聲音。


    不敢動彈。


    那卑微的樣子,似在等著……等著生命最後一刻的溫情,讓她幸福地離開這個世界。


    也似在等……


    最後的審判!


    仿佛等了一個世紀。


    聽筒裏,才傳來男人的冷哼聲,帶著不屑,無情地問,“林早早,你用死來威脅我?”


    “不是這樣的,我……”林早早拚命的想要解釋,可是陸明遠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林早早,你夠了!”他打斷她脫口而出的話,語氣帶著深深地厭惡和不耐煩,鋒利而又刺耳。


    “為了騙我回家,你現在連死亡這種拙劣的借口都能編的出來,你已經下賤到分分鍾都離不開男人了嗎?


    “這麽離不開男人,要不要我介紹你去會所當小姐啊?那裏可以讓你睡到各種男人。”


    “要是遇到你喜歡的,你還可以像十八歲時,故作清純,不知羞恥,給男人下藥,獻身上位。”


    這一字一句,像刀。


    剮著林早早的心髒,很疼。


    可陸明遠這人,從來都不會在乎她疼不疼,“可惜,林早早,你現在已經四十歲了。”


    “人老珠黃,身上還有老人味,白送都沒男人要,要不是我可憐你,你早就被掃地出門。”


    “我再警告你一次,當好陸太太這個身份,否則,我讓你淨身出戶,永遠見不到兒子。”


    林早早肚子很疼很疼,她左手死死地捂著,額頭青筋直冒,汗水密布,嘴唇發白。


    她其實解釋過很多次,她沒有給他下過藥,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也是受害者,


    可就在這時。


    聽筒裏,卻傳來女人溫柔又好聽的聲音,“阿遠,過來吃宵夜了,我做了你最愛的蛋糕。”


    “小一諾也喜歡。”


    當再次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林早早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血腥頓時湧上喉嚨,她身子前傾跪趴在地。


    吐在地上。


    滿地的血,染紅了眼。


    是林薇薇,她的妹妹,在她被拐賣後,林家收養的女兒,鳩占鵲巢,霸占了她真千金的身份。


    搶走她的名字、父母、哥哥,將她趕出林家,還成了陸明遠心中忘不了的白月光。


    她。


    回來了。


    林早早作為陸夫人,作為替身,又得了胃癌晚期,無錢治療,如今,確實該給白月光騰位置了。


    可惜。


    林早早不甘心。


    是哥哥帶她出去玩,不小心弄丟了她,她被人販子拐走十幾年,千辛萬苦回到家。


    家裏多了一個妹妹,被全家寵成小公主,她要天上月亮,他們也會想方設法摘下來。


    他們為了這個養女,將親生女兒狠狠地踩在地上、踐踏,說她不在家的時候。


    是林薇薇代替她這個親生女兒孝順父母,讓丟了孩子的母親不用日日以淚洗麵。


    說她是姐姐,得讓著妹妹。


    說她在鄉下待了這麽多年,肯定很能吃苦,不像妹妹那樣嬌弱受不得一點傷害。


    怕妹妹受不了打擊,隱瞞了她不是林家親生女兒的事,讓她繼續當林家真千金。


    記憶,走馬觀花。


    眼淚,無聲落下。


    在她最狼狽的時候,是陸明遠,像個王子,誤入她的世界,帶著笑,帶著溫柔,將她從黑暗中拉出來。


    他曾經。


    也應該愛過她吧。


    現在,他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回來了,不確定了,但她卻一直深愛著他。


    “陸明遠。”


    “求你,回來好不好。”


    “我真的要死了,我……”她話還沒有說完,聽筒裏已經傳來嘟嘟的聲音,他掛了。


    聽筒落在地上。


    風止,窗簾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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