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學習生涯總是過得那麽快，又是一年春夏之際，已經進入高三下學期的顧秋課業更繁多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四月中旬，高考倒計時還有不到五十天。
農村到了穀雨時節後，低溫寒冷天氣少有，雨量較多，作物生長旺盛，高蘭英手裏的農活和顧秋的課業一樣，更加繁忙了。
菜園子裏麵需要育苗的黃瓜瓠子苦瓜絲瓜還有豇豆莧菜等等一大堆的蔬菜需要培種移栽，壟溝平土挑水點糞都是活兒。
地頭裏紅薯需要栽插，還有旁邊那塊小麥需要追肥除草，田間的水稻也需要播種，哪兒哪兒都忙得不可開交。
偏偏這些力氣活都不是腰不好的顧誌國能幹的，所有的擔子壓在高蘭英的身上，顧誌國除了力所能及的打打下手，隻有在一旁幹心疼。
高蘭英的身體也不好，為了把家裏操持起來，硬著頭皮撐著，短短幾年時間，就累脫了相，再也不複往昔的溫婉秀麗。
去年秋天上山打板栗的時候，因為貪圖方便想少走兩次，一擔籮筐裝多了一點，被腳下的雜草絆倒，躺在山坡上半晌起不來。
後來還是久等不見人回來的顧誌國上山後才找到人，送到醫院檢查才知道腰椎間盤突出，做了半個月的牽引治療就鬧著要出院，自此以後經常腰疼。
顧秋得知消息已經是母親二次複發出院以後的事了，在菜園子池塘邊挑水點菜的時候，高蘭英腳下一滑閃了腰，差點沒栽倒進池塘，再一次被送到醫院做牽引治療。
因為擔心顧秋馬上放月假回家會被發現，影響孩子高考前的心態，高蘭英強行要求打封閉針出院兩天，結果還是沒瞞住。
因為回家的時候在村口碰到堂叔奶，隨口問了句“你媽腰傷出院沒？”差點沒讓顧秋破防，衝進家裏盯著母親一陣打量。
“你這伢兒，瞄麽事撒？”
打了封閉針的高蘭英難免行動僵硬，生怕顧秋看出毛病。
顧秋多了解母親啊，看看母親的狀態和神色，再結合堂叔奶那句話，馬上就知道情況了，“媽，你別瞞我了，我都知道了。”
高蘭英神色一變，揶揄著說道:“都已經好了，出院了……”
顧秋沒說什麽，默默的幫母親做飯，高蘭英倒是鬆了一口氣。
吃完飯搶著刷完碗後，顧秋偷偷的在母親房裏的五屜櫃裏翻出病例，ct報告檢查結果腰4?5椎間盤向周圍及後方隆起，椎體後緣可見弧形軟組織……
那些一大堆亂七八糟讓顧秋心驚肉跳的東西他看不懂，隻知道診斷結果是腰椎間盤突出，醫生建議配合治療，臥床休息。
經過了初二和高一幾次三番的事件，顧秋也明白了，這個時候拿著檢查報告去找母親對峙毫無意義，自己目前也沒有能力弄錢帶著母親去做手術。
顧秋默默的走出家門，找到扛著笤帚正準備去掃街的顧誌國，“爸，我媽的腰傷，嚴重嗎？”
顧誌國一愣，“你都知道了？”
“我看到檢查報告了，需要手術嗎？爸你跟我說實話，不然我真放不下心！”
顧誌國放下笤帚，掏出兜裏的小白龍，點上一根吸了一口，良久才吐出一團煙霧，“手術暫時可以不做，醫生說先保守治療看效果，當然還得臥床休養避免體力勞動，但是我們家這個樣子，我怕你媽不聽勸……”
顧秋沉默一會兒，扛起笤帚說:“我知道了，爸你平時多勸勸媽，走吧……”
下午回來，跟母親溝通後，果然高蘭英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媽，我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再這樣下去，我哪能放心學習考試……”
顧秋無奈的拿出殺手鐧，“咱該看病看病去好嗎，最起碼把保守治療的牽引療程做完，等我高考後再說……”
高蘭英煩躁的說道:“你愛考不考，我說了沒事……”
“媽……”
顧秋急了，帶著哭腔喊道。
高蘭英一愣，揮揮手轉身進屋，“誒，你管我做什麽呢，好了好了，我明天就去醫院，行了吧……”
雖然母親答應自己去醫院治療，但是顧秋知道，以母親的性格最多也就是做個簡單的牽引療程，完了出院後還是會我行我素。
但是顧秋沒有辦法，家裏的情況就這樣，擔子總要有人挑起來。
在自己的和妹妹還沒有念完書參加工作之前，想要讓父母不再幹體力活，不拿身子拚命扛，那是不可能的。
妹妹顧晴晴還小，剛上初一的年紀，而且她是女孩子，那麽作為家裏馬上就要成年的男性，顧秋理所當然覺得自己應該要試著負擔起家裏的困難，最少要幫父母分擔一部分，讓父母的壓力沒那麽大。
顧秋就在這樣糾結而又彷徨的狀態下，迎來了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高考！
那年高考時，不少同學激動得全身發抖，去往考場的路上，顧秋看到不少同學都還在念叨著給自己打氣：“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是家族的驕傲，我一定要考好，走出大山、出人頭地……”
隻有顧秋波瀾不驚，把高考當成了一次最平常的考試。
倒不是顧秋心大，隻是因為他知道已經盡了全力，就像老師們經常說的這個時候即便是再怎麽擔心和激動或者緊張，也無濟於事，相反還會影響發揮，把自己該做的都做好，其它的就交給天意吧。
還有一個方麵是，顧秋始終有個心結，那就是家裏的負擔太重了。
“盡人事，聽天命，考得上就讀，勤工儉學的讀，半工半讀的讀，考不上更好，對父母也有個交待，那就可以早點出去打工，賺錢養家，讓父母歇下來！”
這是顧秋這兩個月來的真實想法，也是他的執念。
高考第一天，許多同學剛回宿舍，就趕緊找人對答案，對著對著大家反應就不一樣了，有的人一臉興奮手舞足蹈，有的人臉色鐵青拿頭撞牆。
顧秋不對答案，“懶得對，不管是對錯都無所謂，考完就算了，又改不了！”
那股子雲淡風輕的逼格，讓眾多同學們為之傾倒！
高考結束後，顧誌國和高蘭英都沒敢問兒子考得怎麽樣。
因為顧秋不高興也不失落，就跟沒事人一樣，該咋樣就咋樣話不多也不少，在家休息不到兩天就跑出去跟村裏的小夥伴們打小工，好像高考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似的。
農村到了穀雨時節後，低溫寒冷天氣少有，雨量較多，作物生長旺盛，高蘭英手裏的農活和顧秋的課業一樣，更加繁忙了。
菜園子裏麵需要育苗的黃瓜瓠子苦瓜絲瓜還有豇豆莧菜等等一大堆的蔬菜需要培種移栽，壟溝平土挑水點糞都是活兒。
地頭裏紅薯需要栽插，還有旁邊那塊小麥需要追肥除草，田間的水稻也需要播種，哪兒哪兒都忙得不可開交。
偏偏這些力氣活都不是腰不好的顧誌國能幹的，所有的擔子壓在高蘭英的身上，顧誌國除了力所能及的打打下手，隻有在一旁幹心疼。
高蘭英的身體也不好，為了把家裏操持起來，硬著頭皮撐著，短短幾年時間，就累脫了相，再也不複往昔的溫婉秀麗。
去年秋天上山打板栗的時候，因為貪圖方便想少走兩次，一擔籮筐裝多了一點，被腳下的雜草絆倒，躺在山坡上半晌起不來。
後來還是久等不見人回來的顧誌國上山後才找到人，送到醫院檢查才知道腰椎間盤突出，做了半個月的牽引治療就鬧著要出院，自此以後經常腰疼。
顧秋得知消息已經是母親二次複發出院以後的事了，在菜園子池塘邊挑水點菜的時候，高蘭英腳下一滑閃了腰，差點沒栽倒進池塘，再一次被送到醫院做牽引治療。
因為擔心顧秋馬上放月假回家會被發現，影響孩子高考前的心態，高蘭英強行要求打封閉針出院兩天，結果還是沒瞞住。
因為回家的時候在村口碰到堂叔奶，隨口問了句“你媽腰傷出院沒？”差點沒讓顧秋破防，衝進家裏盯著母親一陣打量。
“你這伢兒，瞄麽事撒？”
打了封閉針的高蘭英難免行動僵硬，生怕顧秋看出毛病。
顧秋多了解母親啊，看看母親的狀態和神色，再結合堂叔奶那句話，馬上就知道情況了，“媽，你別瞞我了，我都知道了。”
高蘭英神色一變，揶揄著說道:“都已經好了，出院了……”
顧秋沒說什麽，默默的幫母親做飯，高蘭英倒是鬆了一口氣。
吃完飯搶著刷完碗後，顧秋偷偷的在母親房裏的五屜櫃裏翻出病例，ct報告檢查結果腰4?5椎間盤向周圍及後方隆起，椎體後緣可見弧形軟組織……
那些一大堆亂七八糟讓顧秋心驚肉跳的東西他看不懂，隻知道診斷結果是腰椎間盤突出，醫生建議配合治療，臥床休息。
經過了初二和高一幾次三番的事件，顧秋也明白了，這個時候拿著檢查報告去找母親對峙毫無意義，自己目前也沒有能力弄錢帶著母親去做手術。
顧秋默默的走出家門，找到扛著笤帚正準備去掃街的顧誌國，“爸，我媽的腰傷，嚴重嗎？”
顧誌國一愣，“你都知道了？”
“我看到檢查報告了，需要手術嗎？爸你跟我說實話，不然我真放不下心！”
顧誌國放下笤帚，掏出兜裏的小白龍，點上一根吸了一口，良久才吐出一團煙霧，“手術暫時可以不做，醫生說先保守治療看效果，當然還得臥床休養避免體力勞動，但是我們家這個樣子，我怕你媽不聽勸……”
顧秋沉默一會兒，扛起笤帚說:“我知道了，爸你平時多勸勸媽，走吧……”
下午回來，跟母親溝通後，果然高蘭英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媽，我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再這樣下去，我哪能放心學習考試……”
顧秋無奈的拿出殺手鐧，“咱該看病看病去好嗎，最起碼把保守治療的牽引療程做完，等我高考後再說……”
高蘭英煩躁的說道:“你愛考不考，我說了沒事……”
“媽……”
顧秋急了，帶著哭腔喊道。
高蘭英一愣，揮揮手轉身進屋，“誒，你管我做什麽呢，好了好了，我明天就去醫院，行了吧……”
雖然母親答應自己去醫院治療，但是顧秋知道，以母親的性格最多也就是做個簡單的牽引療程，完了出院後還是會我行我素。
但是顧秋沒有辦法，家裏的情況就這樣，擔子總要有人挑起來。
在自己的和妹妹還沒有念完書參加工作之前，想要讓父母不再幹體力活，不拿身子拚命扛，那是不可能的。
妹妹顧晴晴還小，剛上初一的年紀，而且她是女孩子，那麽作為家裏馬上就要成年的男性，顧秋理所當然覺得自己應該要試著負擔起家裏的困難，最少要幫父母分擔一部分，讓父母的壓力沒那麽大。
顧秋就在這樣糾結而又彷徨的狀態下，迎來了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高考！
那年高考時，不少同學激動得全身發抖，去往考場的路上，顧秋看到不少同學都還在念叨著給自己打氣：“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是家族的驕傲，我一定要考好，走出大山、出人頭地……”
隻有顧秋波瀾不驚，把高考當成了一次最平常的考試。
倒不是顧秋心大，隻是因為他知道已經盡了全力，就像老師們經常說的這個時候即便是再怎麽擔心和激動或者緊張，也無濟於事，相反還會影響發揮，把自己該做的都做好，其它的就交給天意吧。
還有一個方麵是，顧秋始終有個心結，那就是家裏的負擔太重了。
“盡人事，聽天命，考得上就讀，勤工儉學的讀，半工半讀的讀，考不上更好，對父母也有個交待，那就可以早點出去打工，賺錢養家，讓父母歇下來！”
這是顧秋這兩個月來的真實想法，也是他的執念。
高考第一天，許多同學剛回宿舍，就趕緊找人對答案，對著對著大家反應就不一樣了，有的人一臉興奮手舞足蹈，有的人臉色鐵青拿頭撞牆。
顧秋不對答案，“懶得對，不管是對錯都無所謂，考完就算了，又改不了！”
那股子雲淡風輕的逼格，讓眾多同學們為之傾倒！
高考結束後，顧誌國和高蘭英都沒敢問兒子考得怎麽樣。
因為顧秋不高興也不失落，就跟沒事人一樣，該咋樣就咋樣話不多也不少，在家休息不到兩天就跑出去跟村裏的小夥伴們打小工，好像高考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