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五,月亮高遠而明亮,靜默地照進窗台。屋裏屋外靜寂一片,唯有更漏的聲音一聲又一聲,敲在冷衣孤獨的心上。


    安靜得嚇人,就像她被拋棄在無人的夢境裏。


    二更已過,吟九鬼魅般在黑夜裏潛行,到風香樓才大膽現身於月光下。


    他看到冷衣的窗戶大開,心中一暖,念及冷衣可能睡著了,身形如貓一般閃到屋內,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怎料冷衣就屈膝坐在床邊,宛如一尊精致的人偶。


    然後,人偶的眼睛裏有了光。


    冷衣像小兔子一樣撲到吟九懷裏,抱緊。吟九一下子被她投懷送抱,心裏立即敲鑼打鼓放炮仗,嘴角忍不住向上翹,一時間似有千言萬語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觸碰到冷衣冰涼的體溫,飽含歉意道:


    “抱歉,來得有點晚,你以後要先休息,不用等我。”


    過於溫柔的嗓音讓冷衣找到存在的實感。冷衣抬頭,看著吟九的臉部輪廓被月光勾勒,顯得分外柔和俊美,眸光也像月色下的湖麵一樣瀲灩動人。


    隻看一眼冷衣又把頭埋在吟九胸口:“怎麽辦,我完全沒辦法拒絕喝迷魂湯,感覺我中毒越來越嚴重了,你在我眼裏像幻覺。”


    “幻覺?是怎麽樣的幻覺?不應該啊,”吟九疑惑地思索著自己是否有遺漏的地方,“我給你的蜜香玉蓮丸能破壞毒藥的功效,讓毒藥很難起到效果。難道我和李老頭研究有出錯的地方嗎?還是……冷衣,你有使用過其他藥影響蜜香玉蓮丸的藥效嗎?”


    “等等,你是說你送的丸子能破壞迷魂湯的藥性?也就是迷魂湯的解藥是麽?”


    “沒錯,芳姨研製的迷魂湯主要包含雙尾蛇針這一味藥,使人心力衰弱、躁鬱癲狂,而蜜香玉蓮丸的成分能克製它,我先……試過了,所以才放心給你吃。”


    “可是芳姨都沒有好的方法解開這種毒……”


    “芳姨剛研製出這種毒我就把藥方給李老頭看了,他一看藥方就直言小兒把戲,狂妄得很——哦,李老頭是我認識多年的老大夫,他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


    冷衣本來擔心忐忑了一晚上,甚至要自暴自棄了,沒想到吟九輕淺的三言兩語便雲開霧散,她認為是絕路的山岩而他隻當作塵土彈指一揮。


    吟九的厲害超出她的想象。


    “你說你試過了?你難道……”冷衣麵露震驚。


    “沒有,是……拿刑部大牢的死刑犯試毒。”吟九說得小心翼翼,有些緊張地注視著冷衣。


    死刑犯?吟九能隨便處置死刑犯嗎?她可不知道風香樓的勢力有滲透到刑部。


    不過吟九說了是就是吧……


    吟九不太願意冷衣在這方麵深究,轉移話題道:“你仔細跟我說說,你產生了什麽幻覺?”


    他把手放在冷衣的肩膀上,好看的眸子擔憂地望著冷衣的臉,卻又十分堅定,好像再說無論什麽幻覺他都能為她根除。


    冷衣實話實說:“我眼裏你忽然變得好美,簡直驚為天人。”“……!”打了個吟九措手不及。


    冷衣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雖然你之前也很英俊,但突然間覺得你前所未有的好看。”


    “……”


    “無論是誰都不及你半分。”


    吟九的臉越來越紅,連忙製止道:“夠了,你……這是在調戲我吧。”


    本來不是,但吟九臉紅她隻能想到四個字——秀色可餐,一下子色向膽邊生,想到白日裏流夏教的渾話,決定讓吟九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調戲。


    於是她忍不住露出狡黠的笑容,伸手撩開吟九臉頰的碎發,輕撫他滾燙的臉龐,然後又捏了捏耳朵,笑著道:“就是調戲,你要拿我怎麽辦呢,小郎君?”


    “小郎君”三個字一出吟九如她料想的一般渾身僵直,本就熟透的臉幾乎要冒熱氣,清澈的眸光也變得晦暗不明,掙紮交織著深沉的欲色。


    冷衣再接再厲:“小郎君這般害羞,眼神也沒移開一寸,還在直勾勾地看著人,可是在想什麽壞心思?”


    吟九抿了抿嘴,立馬堅定地轉過頭,露出通紅的耳朵。


    冷衣本來臉皮就沒那麽厚,騷話講兩句就講不下去了,她還是更適合莽上去。。


    於是冷衣踮起腳,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然後冷衣隻覺天旋地轉,吟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推到窗邊。後背撞得有些疼,但她此刻無暇顧及,皎潔的月華無聲映照在吟九的臉龐,襯得他分外白皙聖潔,可是他的神情卻浸染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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