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握著藥瓶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微臣鬥膽問皇後娘娘,為何突然……”


    “你隻管做就是了,其他無需知道,還是說你不忍心了?和他相處有了感情?”王皇後頓時警惕地看著李太醫,目光淬了毒一樣,隻要李太醫表現出什麽異樣她就會立刻把李太醫做掉。


    李太醫哪敢再多問一句,馬上道歉求饒。


    王皇後冷哼一聲,道:“李太醫馬上去給五皇子煎藥吧,可不要延誤病情,桂芳,你也一起去,幫李太醫的忙。”


    “是。”一位長相精明的侍女走上前應道,對李太醫說:“請吧,李太醫。”


    李太醫表麵是是是地應著,心裏早急得團團轉,他得想個辦法告訴趙垠,忽然心生一計,假裝說五皇子院中的藥材不夠了,需要先去太醫院的藥房拿才行。


    侍女桂芳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李太醫又隻好假裝肚子疼要上茅廁,不料桂芳隨她主子一樣多疑謹慎,要求李太醫把藥瓶給她才能去茅廁,拿到後還要打開看一眼才安心。


    不過好在桂芳沒有變態到上茅廁也貼身守著,給了李太醫寫信的時機,叫了一個小太監跑去給趙垠送信。


    王皇後要給趙垠下的是他體內的原毒,如果不事先做準備,有九成的幾率立即死掉,就算有所準備,生還的幾率也不超過五成……


    此劫難逃,隻能拚一把。


    趙垠原本在午睡,忽然聽到門外有吵鬧聲,他讓外麵的人進來。


    小太監急匆匆跑進來跪在趙垠床前,戰戰兢兢地把信封捧給趙垠,道:“五皇子,這是您讓李太醫找的藥方。”


    他何時向李太醫問藥方了?趙垠狐疑地打開信封,隻看了前麵幾個字臉色驟然一變。


    他竭力控製住麵部表情,一臉病弱地說:“藥方我收到了,你回去吧,我身體有些疲憊需要休息。”


    “小的這就離開小的這就離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守門的侍衛鄙夷地看著小太監的身影,也掩門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趙垠一個人,他埋在陰影中的臉黑沉黑沉的,沉默地下床走近燭火,打開信封相看。


    他很早就知道他的前半生隻能像老鼠一樣藏在陰溝裏苟活,一不小心就會有滅頂之災。


    讀完信後他立即把信燒掉了,黑洞般的眸子如鏡子一般照映著跳躍的燭火,卻映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信裏不僅說了王皇後想置他於死地,後麵還補充說並非沒有破局之法。他身上的毒雖然清了大半,但仍有頑毒難以根除,李太醫想借此以毒攻毒,有三成的幾率將他根治。


    信的最後說:此劫難逃,隻能拚一把。


    趙垠一看完信心裏就有答案了,當然是,拚。


    不拚命哪有命活呢?


    隻是如果時間再推辭三天,就推辭到除夕夜過完,讓他履行約定,到時候不管是陰曹地府還是阿鼻地獄他也敢前往,隻要再給三天時間……


    突然,趙垠咬著牙往床柱子砸上一拳,可在運行功法期間他的體能真的會變得孱弱不堪,連個印子都沒砸出來。


    趙垠不免慘笑一聲,笑他自己的弱小,笑他也被困在籠子裏,無法帶她飛出去,果然他這樣的騙子不配許諾。


    照著李太醫信中所言,趙垠在床上盤腿打坐,運行周天。不稍片刻便有人敲門進來了,真是李太醫和侍女桂芳。


    桂芳乍一眼看到五皇子的時候以為自己看錯了。五皇子不是形銷骨立麵白如鬼的麽?床上麵色紅潤,豐神俊朗的少年是誰?再仔細看,那五官卻是五皇子沒錯!


    李太醫瞥了一眼驚詫的桂芳,道:“五皇子近日喝了我的蛇酒,容光煥發是應該的,你快服侍五皇子喝藥吧。”


    桂芳收斂心神,口中稱是,心道這般容光煥發的五皇子隻能是回光返照了。上前把藥碗呈上去,目不斜視地看著五皇子。


    趙垠知道她用意為何,淺淺笑了,著拿起藥碗把那濃黑的藥汁喝個幹淨。


    桂芳親眼見五皇子喝完藥,安心地告退了,她一走,李太醫就伸手去扶趙垠,著急地問道:“你怎麽樣?”


    趙垠的麵色迅速發白發紫,嘴唇烏黑,身體無意識地開始抽搐起來,嘴唇一動就流出一絲黑血。


    毒,真毒。


    李太醫趕緊點他的周身大穴,把預先準備好的救心丸灌進他嘴裏,讓他把流出來的血和藥一起吞下去,喊道:“你忍住,你不會死的,我會救活你的。”


    “我不會死的。”趙垠在心裏回答道。


    他還沒有報仇雪恨,還沒有看見王家滿門抄斬,還沒有看見皇帝斷氣,還沒有履行約定,他不會死的。


    失約了,更加不能死,不然冷衣把他當騙子怎麽辦?隻有吟九是不會騙她的。


    ——


    大齊宏元十六年臘月廿七,五皇子趙垠突然病發,太醫院所有太醫竭力救治數個時辰,成功救回,但五皇子數日後仍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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